車子疾馳在路上。
冥冥之中像有血緣的牽絆在提醒他。
一顆心像在冰與火之間燃燒。
一邊是狂喜,一邊是傷痛。
他和她的相愛并非毫無痕跡。
他們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忽然很想念那兩個孩子。
他好想抱抱他們。
在他們生命最初的三年里,他這個爸爸不在。
他本可以和天下所有普通的父親一樣,期盼他們新生,迎接他們到來,陪伴他們成長,那曾經是他最希冀的幸福時光。
他又自責又難過。
陽光刺眼得讓他落淚。
趙露思,是什么讓你下了那么大的狠心,懷著我的孩子離開我?
閉上眼睛,三年前的情景歷歷在目,樁樁件件,似又重新揭開他的傷疤,底下仍有鮮紅的血在流。
那是黑粉攻擊他最猛烈的的一段時期,無端的謾罵與攻擊如潮水一般涌來,他隱隱感覺一切不太尋常。
與此同時,關于她和X總的流言甚囂塵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跟他提了分手。
在他最低谷、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她選擇了離開;所謂的真愛,也不過如此。
隨后是更大的實錘爆出,YXH流出她和X總酒店開房的照片,兩人勾肩搭背,好不親密。
憤怒、難過、自卑、無助淹沒了他,他用酒精放逐空洞的靈魂,在無人的夜里脆弱得像個小孩。
而當太陽升起,他只能用更瘋狂的工作、更孤獨的沉默來麻醉自己。
而她卻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自打宣布退圈后,徹底退出了所有人的視野。
半年后,也就在大家津津樂道地以為她被金屋藏嬌之時,X總卻因涉及錢色交易和經濟犯罪,聲名狼藉,最后鋃鐺入獄。
呵。她看男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樣。
所以孩子…究竟是他還是X總的。
他決定賭一把。
她正在開會,電話屏幕上出現(xiàn)的那串數(shù)字,讓她的心突突跳起來。
那是他的私人號碼,哪怕通訊錄早就刪了,仍像烙印在大腦一般深刻。
尾數(shù)64,是當年他刻意選的號碼。他還在用。
她強行穩(wěn)住心神,接通了電話。
“趙小姐,我劉宇寧?!彼Z氣里似有不悅,“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p>
“劉先生,我現(xiàn)在比較忙,”下意識地,她就想拒絕,她還沒有勇氣單獨面對他,“能電話…”
“不可以。”他打斷了她的話,絲毫沒給她反駁的余地,“我在車庫等你。你忙完下來找我吧?!?/p>
隨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怎么著,分開幾年,連脾氣都變臭了嗎?
莫名其妙。
她心里有氣,把手環(huán)在胸前,“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比缓笞叱隽藭h室。
大家面面相覷,剛那通電話,誰惹到老板了?
是哪個劉先生這么沒眼力見?
她剛坐上車,就覺出他周身散發(fā)的冰冷氣場。
來者不善。
“孩子的爸爸是誰?”他也懶得拐彎抹角了。
一顆心像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佯裝鎮(zhèn)定,“劉先生,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這是我的家事?!?/p>
“家事?趙小姐,他們已經兩歲半了?!彼粗劾餂]有一絲溫度,“沒記錯的話,你懷孕的時候,還跟我在一起?!?/p>
曾經,他對她百般溫柔,從未對她說過一句狠話,如今看她的眼神里,卻再沒有半分情意。
她忽然感覺心好痛。
他一定很恨她吧。
“跟你無關…他們是X總的孩子。”指甲已深深掐進了手臂。
反正在他眼里,她早就背負了不忠的罵名,她說盡了傷他的話,她還有什么臉面見他。
她從不期待破鏡重圓。
“是嗎?”他拿起手中的文件夾,“趙小姐,親子鑒定我都做了,到現(xiàn)在你還想騙我嗎?”
她一時語塞,霎時間又氣又惱。
“劉宇寧,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干什么呢?”她柔弱的肩膀像在發(fā)抖,“所以你來,是想跟我搶孩子是嗎?不可能,不可以…”
他們就是我的命。
在最黑暗的時期里,是孩子給了她繼續(xù)前行的勇氣,第一次看到b超中他們的臉,第一次感受胎動,第一次聽見呱呱墜地的哭聲,第一次把他們抱在懷里…是初為人母的喜悅,撫平了她最痛苦的煎熬。
他幾不可聞地長舒一口氣。
押對了。
心里有說不出的欣喜。
她好像…還是有那么點好騙?
放在以前,他早就把她抱進懷里。
他從來看不得她哭。
可他不能,現(xiàn)在他已沒有身份去做這樣的事。
“我沒你那么狠心。”他不再看她,帶著淡淡的苦澀,“我自己受過的苦,我不想讓他們再經歷,我只是想補回缺失的父愛?!?/p>
“父親”這個詞,對他而言一直都有重要的意義。
而她卻殘忍剝奪了他的權利。
“有空我會去看看他們。趙小姐,這不過分吧?”
他在求她。
他不過是個卑微的父親。
“好。”
命運的巨輪已重新轉動。
如果時光倒流,你是否還會離開我?
如果知道當初的一切,你是否還會義無反顧地愛上我?
在微弱的光芒里,我不知道,是否還應該勇敢奔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