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還有一上午的會議,張云雷對陸瑤的態(tài)度比之前冷漠了許多,只是在檢票區(qū)等她到了,將人帶進去之后就再沒主動搭話。
上午的會議結(jié)束,陸瑤回到酒店,辦理退房手續(xù)時遇到林水,他是來續(xù)房的。
陸瑤你們張總在京都還有事嗎?
陸瑤眸光微不可聞地落在林水身上,假裝問得不在意。
林水微微頷首,將手里的卡遞出去,也是更加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yīng)
林水是的,張總晚上還有應(yīng)酬,明早才回去,陸小姐一路順風。
陸瑤淺淺一笑,從前臺手里接過身份證之后就推著行李走了出去。
晚上,張云雷一身筆挺西裝走進了京都市區(qū)的某豪華酒吧。
在侍應(yīng)生的指引下找到了事先約定的包間,推門被一室絢爛卻不明亮的燈光驚擾視線,他微微斂眸,同正中央左右環(huán)抱的男人微微頷首,
張云雷荀總。
荀陽聞聲狹長的眸光半攏起來,在看清楚來人之后起身迎接,笑容明媚燦爛,一只手杵到張云雷面前,
荀陽張總,好久不見吶。
張云雷的眸光垂落在面前那只手掌上,似乎片刻猶豫之后才伸出手去,與他握了握,表情已經(jīng)收斂的恰到好處。
張云雷是,很久不見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一年之前,一切的緣由皆因眼前的這個男人而起。
簡單打過招呼之后在一旁落座,染著微醺的荀陽托著旁邊一個女人的下巴輕啄一口,隨即拉高了嗓門,
荀陽我們張總可是晉城的黃金單身漢,龍騰集團總聽說過吧,機會給你們了,可不要錯過了哦……
他一邊說還一邊攏著手掌在嘴邊做出喊話的姿態(tài),話音剛落就見旁邊三五個女人起身,紛紛坐到了張云雷身邊,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抬起手臂順勢就搭在了張云雷的肩膀上,“張總一表人才還單身,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一般這樣說,預(yù)料中的男人都會挑著賤兮兮的眉眼告訴她,是不是特殊癖好自會證明給她看,偏偏張云雷冷眸睥睨了她一眼,甚至頗有些嫌惡地用手指挑開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張云雷不好意思,我只是眼光比較高。
一句話說的女人臉色變了變,身體也微不可聞地往旁邊靠了靠,不再愿意搭理他。
荀陽靠在沙發(fā)上,一只手臂攬著旁邊女人的肩膀,好整以暇地看完了整場戲,便瞇起眸子放下另一只手里的酒杯,朝剛剛受了嘲諷的女人招招手,
荀陽哎呦,我們張總那是沒眼光,到你荀哥哥這里來,哥哥疼你……
等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鉆進了他的懷里,荀陽又朝著張云雷看一眼,
荀陽張總這一年多來好像也沒什么花邊新聞,難不成是對之前那位還念念不忘?
張云雷沉眸,有些若有所思地搖晃著手里的紅酒杯,不多時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張云雷你我都是商人,應(yīng)該明白商人把什么看得最重要。
自然是利益。
剩余的話沒說出口,荀陽便頗有些心領(lǐng)神會地抬頭笑了笑,
荀陽所以當初你和陸瑤劃清界限,再公開聲明自己的單身身份,是及時止損的最佳方法。
昏暗的視線中,張云雷唇角微勾的弧度始終一變不變,眼底的深意卻逐漸變得不可捉摸。
他微微抬眸,舉杯示意,
張云雷還要感謝荀總幫我做了這個決定,龍騰才能在一年內(nèi)做到如今這個程度。
荀陽聽了些微擺手,
荀陽哪里的話,既然說了商人之間是利益至上,我做那些事情當然是為了自己,現(xiàn)在能坐在一起陪你喝這一杯酒,也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張云雷明白背后的深意,一方面利用與齊蘊的訂婚風波來炒作他荀家少爺?shù)目嗲槿嗽O(shè),另一方面,自然也收到尚睿不少的好處。
張云雷 所以……
他微微停頓,
張云雷荀氏珠寶能在你的手里起死回生,也不是偶然。
他評價的很中肯,荀陽聽了這話卻不由得詫異,下意識將搭在身側(cè)女人肩膀上的手臂收回,身體也挺直了幾分。
荀陽張總的話,我怎么不是很懂?
荀氏珠寶入不敷出,表面華麗的假象荀陽辛苦支撐了好幾年,但他不料想張云雷會探查到這一點,詫異是難免的。
同時也能體察到,他話里威脅的意味。
張云雷我只是覺得荀總能力不容小覷,跟你合作我很放心。
張云雷刻意回避了對這個話題的過分探討,同時搖了搖手里的空杯,
張云雷酒不錯,還有嗎?
荀陽聽了這話,眼底探究的神色很快遮掩下去,仰頭將杯子里剩余的小半紅酒喝盡了,朝門口站著的助理吩咐一句,
荀陽再給張總開一瓶好酒過來。
張云雷聽見酒杯重重磕在面前茶幾上的聲音,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繼而又聽見荀陽帶著些許嘲弄的語氣緩緩開口。
荀陽合作,張總,我好像還沒答應(yīng)跟你合作吧?畢竟我現(xiàn)在和尚總的合作挺好,而且又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的那點過節(jié),讓我從你們兩個當中舍棄一個,傻子也知道怎么選擇吧?
張云雷好整以暇,將身體微微靠上椅背,雙手交握在身前,不急不緩地問:
張云雷那我倒是想聽聽看,荀總選擇尚總的理由,論資產(chǎn)實力他現(xiàn)在不一定勝于我,唯一能左右你傾向的,怕就是他背后支持的人了吧?
這個人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荀陽略一聳肩,即便被看穿了也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坦誠道:
荀陽宋家在京都還有著一半只手遮天的力量,尚睿作為宋家的女婿,張總應(yīng)該理解我的選擇是不是?
張云雷聞言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不多時包間的門被叩響,張云雷下意識循著開門的聲音抬眸望去,就見到一位穿著工作制服的女人托著一瓶紅酒進來。
昏暗的燈光下,視線并不明朗,只能大概籠罩出女人的身形輪廓,但張云雷的眸光還是不受控制地倏然一緊。
服務(wù)員先生,您要的酒。
女人將就放在茶幾上,彎腰的間隙張云雷才借著頭頂?shù)臒艄獯_認了她的模樣。
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微不可聞地收緊。
荀陽半瞇著眸光見人走近了,微微轉(zhuǎn)動著視線似乎想將她看清楚一些,最終在看清之前就頗感興趣地開口:
荀陽身材不錯,光做侍應(yīng)生可惜了,愿不愿意陪我喝一杯,我付你一年的薪水。
陸瑤似乎察覺到了張云雷的目光,抬頭悄悄與他對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來給茶幾上的空酒杯倒上酒,
陸瑤當然愿意了,這是我的榮幸。
陸瑤隨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起身后大半身影又隱沒進了黑暗中,她舉著酒杯,朝沙發(fā)上的荀陽示意,
陸瑤感謝荀總。
男人聞聲大笑起來,笑容里是金錢帶給他的從容和幾近扭曲的自我滿足。
他朝張云雷的方秦微微示意,繼而仰頭喝下杯中的酒,絲毫沒察覺女人眼底森冷的光,和微微朝他傾倒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