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楓有些人的確愚蠢,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幡然醒悟,但事情發(fā)展到了那一刻,往往是覆水難收,幸運的人也許能挽回,但幸運的終歸是少數(shù)
張云雷臨出門前,齊楓已經(jīng)恢復了一臉的平靜,她冷眼聽他說完這些,之后目送著人離開。
女人照舊站在廊檐的燈光下,身體倚靠著門沿,雙臂繞在身前,姿態(tài)慵懶嫵媚,
齊楓你不會告訴顧崢,我在這里的對不對?
張云雷的腳步剛剛邁下臺階,聞言側(cè)眸與她對視一眼,淡淡勾起唇角,
張云雷齊楓,你和你姐不一樣,一個人的心機和城府是沒有辦法靠外在來偽裝的。
他拆穿她,直接而果斷。
齊楓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即便她裝得很像。
她因為張云雷的話而恍然明白了什么,這時候心底空空蕩蕩的,像有一陣一陣的穿堂風呼嘯而過。
張云雷沿著林蔭小道往回走,在一處路燈下被叫停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時看到追上來的女人,身上攏了一件長披肩,走到他面前。
齊楓這個,你留著吧。
她端起他的右手,將那張照片遞到他的掌心,昏暗的視線里,男女的擁吻還是格外灼人眼球。
齊楓我留著沒用。
她聳聳肩,盯著那照片,眼底浸染著落寞的情緒,這時候卸下一身武裝的齊楓,恢復了以往的氣場,
齊楓你們的事情,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她對攝影別有天賦,也有著大部分藝術(shù)家的通病,自命不凡而天生傷感,對感情這件事情,也比一般人更有潔癖。
張云雷緩緩扣緊五指,些微頷首。
沒等來料想中的承諾,她還猶自不放心,細嫩的手掌固執(zhí)地托著男人的手背,眉眼微垂著重復,像是乞求,
齊楓別告訴他,我在這里。
她聲音沙啞,不敢抬頭。
張云雷收回手臂,最終承諾,
張云雷好。
之后告別,腳步邁得沉穩(wěn)堅定。
從大門出來,在停車口看到了陸瑤,這時候正站在風口,抱著雙臂與人交談。
張云雷沉默著走過去,隔著三五步的距離認出了其中的男人,之前與他打過照面,曾經(jīng)是陸瑤的下屬。
陸瑤一直沒有察覺,直到一襲溫熱的力量覆蓋了周身,她才側(cè)眸,看清了身旁的男人,正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陸瑤云雷……
身體的寒意被隔絕,她冰冷的指節(jié)抓緊了西裝的領口,與他淺淺對視一眼,心頭霎時間涌上一陣暖意。
廖秋看到張云雷,頓時張大了嘴巴,她不安地扯了扯小張的袖口,一個勁地使著眼色。
張云雷怎么了?
他一時不能摸清楚狀況,便刻意保持了和陸瑤不遠不近的距離。
陸瑤抿了抿唇,朝面前的兩人伸手,
陸瑤這兩位是我的同事。廖秋,市場部新成員,小張,你之前見過的。
轉(zhuǎn)而又指了指張云雷,
陸瑤這位,是我丈夫。
她語氣清冷,聽起來很是敷衍。
張云雷明白了過來,既然陸瑤當面承認了他的身份,他自然也不用再回避什么,一手攬過了陸瑤的肩膀,手掌恰好觸碰到她拽著領口的那只手,觸覺冰涼。
他忍不住皺眉,雖然沒說什么,大掌卻牢牢覆蓋了上去。
女助理你好啊。
廖秋反應過來,眉眼彎起,和張云雷打完招呼之后又朝陸瑤眨眼,
女助理總監(jiān),您丈夫長得也太帥氣了吧。
小張看不過她的花癡樣,沒好氣地拽了拽她的手臂,咬牙憋著聲音提醒,
小張再帥也跟你沒關(guān)系了。
說完又略抱歉地沖張云雷點頭,
小張張總,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剛剛在游園迷路了,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攔不到車……
他沒解釋完,廖秋就彎著唇角搶斷話鋒,
女助理沒想到后來能遇到瑤姐,沒辦法也只能麻煩你們了。
張云雷迷路?
張云雷緩緩勾唇,似乎覺得有些許可笑,眼神從兩人身上淡淡掃過。
女助理怪我,怪我。
廖秋瞇著眼睛,一只手舉到頭頂,
女助理因為我拉著張哥走了小路,最后連煙火秀都錯過了。
陸瑤聞言,不由得抿唇打趣,
陸瑤那你大半夜拉著小張過來,可算是收獲匪淺。
廖秋臉色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身邊的男人,只能小聲地求饒:
女助理總監(jiān),別說了,我已經(jīng)被他念叨了一路了。
廣場上倏而又刮起一陣寒風,張云雷緊了緊攬著陸瑤的手臂,將話題阻斷,
張云雷先回去吧,有什么內(nèi)部紛爭你們可以私下解決。
因為這場不期然的偶遇,陸瑤和張云雷的關(guān)系再沒有隱瞞的必要,車身抵達他們?nèi)胱〉木频?,一行人相互默契地乘坐同一部電梯上樓?/p>
廖秋原本和陸瑤住一間,她見張云雷跟了上來,一進房間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灰溜溜地鉆出來,
女助理總監(jiān),我去隔壁開一間,不打擾你們了。
陸瑤斂眸,還沒說什么呢,就聽見隔壁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下一秒林水邁步出來,遞了一張房卡到張云雷手邊,
林水張總,頂層套房。
張云雷嗯
張云雷淡淡“嗯”了一聲,掃了一眼靠墻角站著的廖秋,又看向陸瑤,
張云雷我先上去。
陸瑤臉頰微燙,回避了他的視線,抬腳徑直往房間去,同時不忘回頭囑咐呆愣著的廖秋,
陸瑤進來吧。
張云雷上了頂層,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沙發(fā)上的女人,正盤腿坐著,旁邊亮著一盞直桿的臺燈,將她的半張臉照得寡白。
張云雷看什么呢?
張云雷抬著一只手臂擦頭發(fā),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女人手里捧著什么,臉上洋溢著嫣然的笑意。
走近了才看清,是從游樂園里帶回來的照片。
陸瑤可惜了……
她將照片從頭到尾翻過一遍
陸瑤少了一張。
張云雷從身后環(huán)著她的腰身,下巴磕在她的頸窩處,假裝不自知地問:
張云雷少了哪張?
陸瑤沒有,沒什么。
陸瑤臉上暈染著一陣紅,將照片裝回包里,原本流暢的動作倏爾一頓,猶疑著還是開口:
陸瑤齊楓,來京都了嗎?
身后張云雷的臉色微變,緩緩松了手上的力道,繼續(xù)拿起了旁邊的毛巾擦起頭發(fā)。
張云雷嗯。
他一邊回答,一邊將碎發(fā)帶起的水漬甩了旁邊陸瑤一臉。
她抬起手臂躲了躲,被男人略顯粗魯?shù)膭幼鞫盒?,轉(zhuǎn)而從他手里將毛巾奪過來,又起身去浴室取了吹風機和梳子出來。
陸瑤還是我來吧。
她眉眼帶笑,將電源插上。
溫熱的風吹在男人的腦后,還能感受到女人五指穿過他頭頂?shù)乃榘l(fā),裹挾著癢癢麻麻的觸感。
他極力忍著沒有縮起脖子,因為太過珍惜這一刻的存在,不忍心它受到一絲一毫的破壞。
陸瑤你怎么不問,我是怎么知道的?
陸瑤搖晃著手里的吹風機,聲音糯糯的。
張云雷怎么知道的?
他順著話鋒問下去。
陸瑤照片背面的水印,是她照相館的名字,加上對你之前異常表現(xiàn)的分析,不難得出結(jié)論。
她的脖子順著吹風機的角度歪在一旁,倏爾抿了抿唇,
陸瑤不過倒是挺巧合的。
她明白,齊楓不可能不恨自己,所以張云雷不對自己言明倒是情有可原,但她尚不清楚,這其中還有另一層緣由。
張云雷巧合……
張云雷卻因為這兩個字而緩緩加深了思考,
張云雷要說巧合,今天巧合的事情倒是不止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