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響起清脆的腳步聲,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面色沉冷,在眼前秘書的指引下,推開一扇厚重的大門。
辦公桌邊忙著處理公務的男人聞言抬起頭來,隨手將文件擱在了一旁,又不慌不忙地給手中的鋼筆蓋上了筆帽。
尚睿如果我沒記錯,沐總上次來我辦公室,還是半年之前,公司代表述職的時候。
尚睿順勢將身體靠在椅背上,目光松散地將來人打量一遍,
尚睿這一次不請自來,為的又是什么?
沐名冷眸,腳步邁到桌邊,與他沉沉對視著:
牧名我為什么來,尚總應該心知肚明才對。
他言辭中的不屑態(tài)度引得尚睿嗤笑一聲,
尚睿是不是龍騰在你手上放養(yǎng)了一年,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在豐瑞,我還坐著第一把交椅,你這樣的態(tài)度過來,我會認為你是在故意挑釁。
男人言辭冰冷,透著隱忍的怒意。他尚?;斓饺缃?,難不成連沐名這種角色的臉色都要看了?
他內(nèi)心忌憚的當然不是沐名,而是他身后支持的力量,想到這里,心頭隱忍的情緒更甚,便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與來人冷冷對視著,
尚睿你如果一心想為豐瑞做事,我不會不給你機會,到時候你想談什么條件,都好說。
立在桌前的男人一手插在西褲的口袋里,嘴角總是勾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聽完這話只是略一挑眉,拉了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下,才與辦公桌后面的男人保持了平齊的目光。
牧名尚總不要忘記了當初答應宋小姐的要求,龍騰如今由我獨自打理,未來三年的時間內(nèi)是我自負盈虧,雖然明面上它還歸于豐瑞旗下,但從實際意義上來說,我本身就不受限于你。
他頓了頓,身體往前傾了些,
牧名這一年龍騰為豐瑞帶來的利益名聲也算不錯,當初你要籌款投資荀陽的那個上市公司,我也是傾囊相助?,F(xiàn)在風波剛過,你就來動我手里頭的資源,這怎么都說不過去吧?
尚睿聽著,與面前的男人冷冷對峙,等他說完,又倏而輕笑一聲,
尚睿那部分老客戶,我可以還給你,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牧名什么問題?
話問出口,內(nèi)心其實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猜測。
平放在辦公桌上的拳頭微微握緊了,尚睿臉色徹底冷冽下來,淡淡地吞吐出聲:
尚睿上次推荀陽入坑的,除了張云雷,還有宋苒。
說是問題,卻是以堅定的語氣說出來的,話里不帶什么明顯的情緒,甚至挑眉看過來,眼底沉浮著戲謔和冷凝。
沐名表情微僵,平靜地應付著來人的眼神,之后兩人均是勾唇一笑,默契中顯出幾分詭異。
牧名宋小姐跟尚總是夫妻,關于她的問題,你來問我恐怕不合適。
他收斂了聲息,表情跟著嚴肅了幾分,
牧名如果真要從我這里聽到什么答案,那我只能猜測,宋小姐沒有這么做的立場,所以我的答案是沒有。
尚睿她沒有立場?
尚睿突然冷笑起來,身體秦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尚睿沐名,你知道馴馬師這個職業(yè)嗎?宋苒在邊境的時候,曾經(jīng)馴服過三匹最烈的野馬。
在尚??磥恚彩撬诬垩壑幸黄フ诒获Z化的野馬。
她清冷倨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便是自己的丈夫,也要臣服在她的腳下。如果她認為這種高低分明的等級關系存在了某種潛在威脅,就會不惜手段,將軌跡掰正。
尚睿她做事情需要立場嗎?
想到這里,尚睿的眸色逐漸冰冷,他自知和沐名糾纏也沒有多少實質(zhì)性的意義,以他現(xiàn)在的狀況,給不了比宋苒更具誘惑性的條件來收買他。
牧名我想你對宋小姐,似乎有些誤解。
沐名對于尚睿的話,多少聽懂了幾分,他垂眸,腦海中浮現(xiàn)起那張蒼白而寡淡的臉,頓時覺得喉嚨一陣干澀。
尚睿我比你了解她。
尚睿聽到這里,突然一擺手,沒有了將話題繼續(xù)下去的打算,
尚睿客戶資源,我可以還給你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有本事就自己去爭取。
這是尚睿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沐名內(nèi)心也很清楚,些微頷首了就要起身。
這時候尚睿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他抬手劃開了屏幕,眼睛淡淡掃過一眼,就像是不經(jīng)意想起了什么,簡單的一句話,就阻止了沐名離開的步伐。
尚睿陸瑤,你們有多久沒見了?
沐名剛剛推開身下的椅子站起身來,聽到這話眸光一瞬就陰沉下去,尚睿見了,得逞地一勾唇,將話題繼續(xù)推進,
尚睿她和張云雷復婚了,你知道嗎?
垂在身側的五指微微蜷緊了,還不等開口,又聽他繼續(xù)說:
尚睿不僅復婚,現(xiàn)在陸瑤的肚子里……
他點到即止,之后靜看著面前男人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猙獰之后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這一過程像是花費了一番不小的氣力,因而隨后呼吸時胸腔都明顯起伏著。
牧名尚總跟我說這些,是想暗示什么嗎?
沐名蜷進了雙手,開口聲音涼薄。
尚睿暗示不算。
尚睿攤開雙手,
尚睿你可以理解為,分享。
他不承認,沐名卻還是忍不住拆穿,
牧名不好意思尚總,一年前我和陸家已經(jīng)沒有瓜葛了,她陸瑤和張云雷復不復婚,生不生小孩的我也不再關心。畢竟宋小姐花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才給我鋪好后路,我也不能重蹈覆轍是不是?
他說完,冷冽的目光垂落下來,與桌前的男人淺淺對視著。
尚睿臉上沒什么表情,聽了這話,也是一副淡漠的態(tài)度,
尚睿我以為,你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牧名尚總又自以為是了。
沐名勾了淺淺的唇,淡淡回應。
之后就見他理了理西裝的袖擺,頷首示意,
牧名我知道尚總費盡心思,想讓我和陸家再扯上關系,所以之前龍騰和盈信的合作,也費了你不少的心力,但真是抱歉,實在無法承蒙美意。
說完,他便抬腳離開,腳步邁出去的時候,心底有一個聲音在默默流淌,尚睿,這一次你是真的自以為是了。
沐名走到門邊,打開門之后臉上的表情些微一僵,之后又很快平復下來,不動聲色地將門帶上,順遂著門外女人的步伐一起往前走。
直到極盡走廊的盡頭,沐名腦海中還在轉(zhuǎn)圜之前的畫面,緩緩地開口,
牧名什么時候到的?
宋苒面無表情,聲音仿佛從深海底層傳來。
宋冉很巧,從他說我在邊境馴服野馬那一句開始。
她淡漠地一勾唇,抬眼時視線沒有聚焦,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宋冉當時我們還沒有結婚,因為遇到了一些事情,在邊境待了半年,原本想一直待下去的……
她又垂眸,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宋苒可惜。
沐名腳步頓下,朝她勾了勾唇,
牧名藥停了吧,喝酒嗎?
宋苒喝茶吧。
她淡淡應一句,再走兩步,兩人就到了電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