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爾代夫回去,張云雷直接訂的是兩張飛往晉城的機票。
陸瑤并不是特別能理解,直到下飛機之后,看到外面接機的除了張母和司機,還有一輛黑色商務車,駕駛座上坐著的,是張云雷昔日的助理,林水。
她恍然明白過來,被張云雷牽著往外走的時候,忍不住小心觀察著身邊這個男人的臉色,同時關(guān)切著:
陸瑤是不是龍騰出什么事了?
張云雷淡淡一笑,順勢用另一只手托著她的腰身繼續(xù)往外走。
先領(lǐng)著人走到張母的車邊,在她額頭印下淺淺一吻之后安慰:
張云雷沒事,晚上等我回來一起吃飯。
張母對待陸瑤,現(xiàn)如今是生怕哪里磕了碰了,原本甚至想方設法想要阻止她飛那么遠去參加婚禮,那幾天要不是背后有張云雷的力量支持,她怕是真的去不成。
沒有辦法,因為老太太知道這個小孫子生出來是要跟他們張家姓的,因而就格外疼惜。
就看此時,在外面站了沒多久,老太太就打了傘出來,一個勁地催促,
張母快上車吧,外面太陽大,別曬著了。
陸瑤無奈,很多話也就沒有說,只聽了張母的話彎腰跨進了車里。
等那車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張云雷漸漸沉下目光,轉(zhuǎn)身幾步走到商務車前,待車門打開之后抬腳上去。
這時候早已恢復了一身清冷寡淡的氣場,不等開口,林水已經(jīng)非常熟稔地自己匯報起了情況。
林水現(xiàn)在董事會的所有成員已經(jīng)都到齊了,就等著京都那邊來人,按推測,尚睿總裁應該會親自過來,只要公證人員核實了他手上的股份無誤,收購計劃應該是勢在必行。
說到這里,林水的眉宇之間漸漸盤旋起一陣陰郁的氣息,他透過后視鏡觀察著張云雷的神色,企圖探究出幾許可安慰自己的信息來。
但一路上,張云雷都沉默得可怕。
直到車身緩緩駛向靠近龍騰大廈的最后一條主干道,他才將轉(zhuǎn)向窗外的視線收回,不輕不重地詢問一句:
張云雷現(xiàn)在各大董事都是什么態(tài)度?
林水吸吸鼻子,
林水以莫董事為首的幾位元老,都贊成將龍騰合并到豐瑞旗下,稱這樣有利于公司的長遠發(fā)展,并且據(jù)我了解,他們這段時間都在積極游說,企圖說服那些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新董事。
末了,他面露隱隱的擔憂,
林水張總,我看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的不樂觀。
車身漸漸停穩(wěn)在大廈樓下的停車場,張云雷拉開車門邁步而下,站定之后十分冷靜地系上西裝紐扣,才繼續(xù)闊步朝著大門的方秦走過去。
時隔半年之久,再次走秦這座大廈入口,他的心底一片沉寂而冷清。
沒有了張云雷的龍騰,這半年的業(yè)務幾乎維持在原地踏步,很多以往沒有刻意去處理的問題在這段時間內(nèi)紛紛暴露出來,以至于董事內(nèi)部一團亂麻,公司各大部門被攪得烏煙瘴氣。
但這一切,大體都在張云雷的預估范圍內(nèi)。
比如有一些早就存有異心的董事,在他離開之后才敢徹底暴露本性,這段時間頻繁活動,對尚睿拋過來的橄欖枝又豈有不接之理。
想到這里,他不覺微微勾了唇角,
張云雷尚睿,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了結(jié)了。
龍騰發(fā)展曾一度陷入瓶頸,想要肅清內(nèi)部,就必須承受刮骨療毒之痛,而既然尚睿愿意來助他一臂之力,他又如何有不承這個人情的道理呢。
跨進電梯之前,張云雷漸漸松緩下來的神色讓一旁的林水也跟著無聲地松下一口氣來,他的腳步跟在身后,也只有是跟隨張云雷的時候,他才能將步子邁得這樣堅定而沉穩(wěn)。
電梯上行到頂樓,推開會議室大門的那一刻,一眾坐在那里相互討論著的各位董事紛紛被吸引了目光,朝那入口的方秦看一眼,又不覺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有不解,也有震驚。
張云雷沉著一笑,邁著闊步走到董事主席的位置上坐下,姿態(tài)從容淡定,直到旁邊莫董事橫眉淡淡提醒一句:
莫董事張侄兒,今天是我們董事會內(nèi)部大會,這里恐怕沒有你的位置吧?
張云雷哦,是嗎?
張云雷淡淡一抬眸,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對方話雖然說得到位,眼神卻在閃爍和躲避,似乎并沒有十足的勇氣和他對視。
他便又輕淺一勾唇,抬手從旁邊林水的手里接過一沓文件過來,拍到桌面上,
張云雷這里是一份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書,半個月之前,莫女士已經(jīng)將她名下所有股份轉(zhuǎn)讓為我張云雷所有,現(xiàn)在,這里還沒有我的位置嗎?
說著,他將那一大文件沿著桌面狠狠推出去,最終劃到中間的位置停下,眾人的視線被那小小的合同所吸引,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去拆開確認。
他們內(nèi)心都很清楚,張母將股份重新轉(zhuǎn)回自己兒子手中,這一點都不值得懷疑,也自然沒有人會愚蠢到當面質(zhì)疑那一份文件的真假。
這樣,擁有百分之三十以上股權(quán)的張云雷又成了在座這群人當中,最大的股東。
就連剛剛鼓足了勇氣發(fā)話的莫董事,這時候也在尷尬輕咳一聲之后默默偃旗息鼓,不敢再輕易多說一句。
畢竟,今天最終要的角色還沒有到場。
會場上的氣氛短暫冷凝了一陣,隨即大門再次被打開,這一回沉穩(wěn)邁步進來的,自然不是別人。
尚睿面露沉著,嘴角勾著淺淺從容的笑意,似乎并不意外今天張云雷的到場,甚至在進門之后與他的座位擦身時,兩人還彼此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會議安排的助理及時增添了新的座椅,與張云雷相對,在會議長桌的另一邊。
兩個男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相互對峙著,臉上笑容冷清,皆不露分毫可探究的神色來,那場面靜得在座的其他幾位董事一個個沉眸屏息,不敢多說一句話。
最終是張云雷率先收斂了目光,勾著唇角譏誚的笑意問道
張云雷聽說尚總看上我們龍騰了,有心想要收購?
尚睿些微一挑眉,淡笑著點頭應下來,
尚睿龍騰如今的風貌,繼續(xù)下去也是一種資源浪費,不如歸到我豐瑞旗下,我保證一年之內(nèi)盈利翻番。
頓了頓,他頗有些倨傲地放下狠話來:
尚睿如果做不到,在座各位董事的利益,我尚睿愿意自掏腰包,用豐瑞的盈利額補上。
此話一出,原本還一片寂靜的會場內(nèi)部開始有些控制不住地騷亂起來,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話不是隨意說說事后可以賴賬的。
而如果是真的,動心也是人之常情。
連張云雷聽了,都不覺在小小的詫異之后失笑,他頗為給面子地拍了拍手掌,
張云雷尚總為了得到龍騰,可以說是不惜代價了,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尚睿那眼底的情緒始終不咸不淡,但那勢在必得的傲慢和蔑視,還是通過他漫不經(jīng)心玩弄指節(jié)的動作,和隨即而來的一聲冷笑中暴露無遺。
如果真的能夠順利收購龍騰,他尚睿今后做事,都將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他也終于有一次,能真正斗贏一回張云雷。
想到這里,他緩緩一挑眉,
尚睿如果我猜得沒錯,張董事手里應該還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放心,到時候該是你的利益,我尚睿一分都不會少了你的。
張云雷你憑什么有這番底氣,認為在座的董事們一定會同意你的收購協(xié)議?
聽了這話的張云雷,眼神頃刻間變得凌厲起來,他的身體后背離開椅背,慢慢坐直了與來人對視:
張云雷 如果我算的沒錯,宋苒手里的百分之十,加上顧崢手里的百分之二十,你目前個人所持有的股份,也不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