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的能力能配得上你的野心
母親垂淚講述舊事,自己也曾被賣入山村。
奪妻仇人竟成兄弟,妻子腹中雙胞胎之一不翼而飛。
母親、妻子、孩子……
難道所有一切,都要被人奪走一半?
01.
恢復正常的吳蝶飛令人憐惜。
她明明最痛恨最厭惡李飛龍,自己的軀體卻身不由己地跟李飛龍在一起,擁抱,親吻,甚至還有別的親密舉動。
這多惡心!
多傷心!
她完全無能為力。
錢狀元抱著吳蝶飛,說:“不要說這些傻話了。肯定會有辦法的。既然能把你從李飛龍家救出來第一次,就能救出來第二次?!?/p>
錢媽媽說:“什么救不救的,都是一家人。”
錢狀元怒道:“鬼才跟他一家人!我恨不得開車撞死他!把他從樓頂上推下去,摔死他!”
錢媽媽傷心道:“都是兄弟,咋這么心狠啊!”
錢狀元氣得說不出話來。
而吳蝶飛靠在他胸膛上痛哭,邊哭邊說:“我想回家。不想住院了?!?/p>
錢狀元拍了拍她的后背,說:“先別傷心了。你在這坐一會兒,我去辦出院手續(xù)?!?/p>
我說:“我跟你一起吧。”
順便想安慰安慰他。
吳蝶飛回自己的病房,收拾衣物。
我們兩個去住院部辦出院手續(xù)。
之后,錢狀元在門診大樓的后面找了一面墻,在墻后面抽煙。
墻這里有點尿騷味。
好像有一條狗在這里撒/尿了。
墻上有一扇窗戶。
窗戶的玻璃倒映著錢狀元憔悴的臉。
一個保安走過來,說:“先生,這里不讓抽煙。”
我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李飛龍。
錢狀元憤怒地瞪著他,眼睛都快瞪出血。
我感覺他要殺人了,連忙勸阻:“別沖/動,這里是醫(yī)院,是公共場所?!?/p>
錢狀元把煙摁滅了。
李飛龍禮貌一笑,然后到別的地方巡邏。
錢狀元憤怒地一拳砸向窗戶,把窗戶上的玻璃砸得粉碎。
沖/動是魔鬼。
這句話是真理。
在極端的憤怒下,他這一拳用了十分的力。
碎玻璃鋒利無比,把他的右手小拇指切掉了一節(jié)。
小拇指和碎玻璃一起掉在了地上。
錢狀元先是一愣,然后捂著斷指,痛得大喊大叫。
“趕緊撿起來??!”我提醒道。
正好一條大黃狗經(jīng)過。
我們倆還沒反應過來時,這條大黃狗狗叼著他的手指就跑了。
它很歡快,搖晃著尾巴,準備享受它的午餐。
我和錢狀元面面相覷了一秒鐘,然后瘋狂去追那條狗,想把手指頭搶回來。
錢狀元左手捂著右手。
右手傷口里的血從手掌心里流出來了,灑了一地。
一般來說,手指被物理切斷后,四十八小時之內(nèi)都有可能接回來。
但是問題是,被切掉的手指不在手上。
這條狗看到我們在追它,受了驚嚇,越跑越快。
我們追了半天。
狗跑出了醫(yī)院,沖到人群里。
我們也跟著跑出醫(yī)院,最后還是沒有追到。
狗消失在人海之中。
錢狀元的血越流越多,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捂著受傷的手指哭了:“為什么我這么命苦啊?”
我說:“趕緊去醫(yī)院包扎,然后去打狂犬疫苗,這個傷勢太嚴重了。別失血休克了。”
錢狀元萬般無奈,只好轉(zhuǎn)身回醫(yī)院。
……
醫(yī)生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問:“手指頭呢?”
錢狀元絕望地說:“被狗叼走了。”
“狗呢?”
“狗跑了。”
醫(yī)生也無語了,只能同情地看著他。
錢狀元問:“我應該怎么辦啊?”
醫(yī)生說:“趕緊去打狂犬疫苗,然后發(fā)動朋友去找你的手指和那條狗,但是感覺希望不大。可能狗已經(jīng)把手指吃了,消化掉了。”
錢狀元去導醫(yī)臺問哪里可以打狂犬疫苗,卻被告知本院沒有這個服務,需要到社區(qū)醫(yī)院或者疾病控制中心才能打疫苗。
我便陪著他去最近的社區(qū)醫(yī)院打/針。
這針要斷斷續(xù)續(xù)打五針,需要打一個月。
打完后,錢狀元木然地發(fā)了條朋友圈,號召朋友們幫他找狗。
可惜我們沒有拍到狗的照片,只能用文字來形容狗。
我見天色不早了,便和錢狀元告別,打算回太平麻將館打打散工,招待招待牌友。
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后,我居然看到了那條撿走錢狀元手指頭的大黃狗。
大黃狗在醫(yī)院圍墻前面的花壇里。
花壇里蹲著一個人。
燈光昏暗,正好遮住了他的臉。
大黃狗背對著我,把嘴里的東西放在地上。
蹲著的人把東西撿起來,放進口袋里。
我心里想著,這大黃狗嘴里含/著的東西難道是錢狀元的手指頭?
這時候,撿東西的男人站了起來。
路燈的光撒在他的臉上,竟然是李飛龍!
難道大黃狗是他養(yǎng)的?
他命令大黃狗把錢狀元的手指頭撿走?
我第一反應就是幫錢狀元找到手指頭,于是沖著李飛龍喊道:“站?。 ?/p>
李飛龍看見我之后,拔腿就跑。
我跟在后面狂追。
好在李飛龍?zhí)焐鷼埣?,一邊腿粗一邊腿細,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p>
我心中大喜,叫道:“看你往哪兒逃!”
沒想到李飛龍用手指沖著我,對大黃狗命令道:“大黃,頌!”
“song”這個發(fā)音是江東省的方言,通常是主人命令家養(yǎng)的狗去咬人。
大黃狗朝我撲了過來。
02.
大黃狗面目猙獰,喉嚨低吼,要來咬我了。
狗平常很可愛,但是一發(fā)彪,就散發(fā)出大型食肉動物的恐怖氣息。
我嚇得撒腿狂奔,急急如喪家之犬。
跑了一分鐘后,我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大黃狗不見了。
我停下來,大口喘氣。
喘完氣后,我看到一身李飛龍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咧嘴傻笑,土里土氣的。
但是這份土氣里蘊藏著一種原始的兇狠。
就好像要咬我的大黃狗似的。
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居然多了一根手指,有七根手指。
難道這一根手指是錢狀元的嗎?
現(xiàn)在他左手六根手指,右手七根,一共有十四根!
之前有十三根手指。
我不由得猜測他那多出的三根手指是怎么來的。
難道不是天生殘疾,而是從被人手里搶過來的?
可是搶別人的手指有什么用?
他又是怎么搶的?
我壓著心里的恐懼,問:“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飛龍憨笑道:“兌現(xiàn)我的諾言呀。我?guī)湾X狀元贏了錢,現(xiàn)在要拿走他的一半。他的老媽老婆拿一半,他的朋友也要拿一半!許令升,我的朋友,過幾天一起喝酒哦!”
我慢慢明白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錢狀元的朋友并沒有很多。
我算是其中一個。
李飛龍要把我的分走一半……要怎么分?
我還想要質(zhì)問他,但是他又消失不見了。
我只看到一條大黃狗的身影。
大黃狗跑得極快。
我追過去,大黃狗也失蹤了。
我覺得有必要跟錢狀元說一下,于是又回到病房,說李飛龍又長了一根手指,懷疑是他的。
他叫道:“這狗東西!”
他失去了一半的親情,失去了一半的婚姻,還失去了一根手指,所以失去了理智,在病房里嚷嚷著要找李飛龍拼命。
錢媽媽安撫著他的情緒:“都是兄弟,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拼命。”
錢狀元揮舞著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憤怒地吼道:“他把我的手指頭搶走了!你還為他說話?”
他的眼中布滿殺機。
一身的殺氣,任何人都能感受到。
他老媽都不敢說話了。
所有人都對他退避三舍。
我看了看李鳳閣的爺爺,老家伙還在睡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裝的。
其實我懷疑李飛龍的一切舉動都是這個老頭安排的。
錢狀元哭著說:“我的人生毀了,我要跟他同歸于盡!”
他離開病房,四處去尋找李飛龍。
我跟著他一起。
但就是找不著。
我們連續(xù)在外面找了三天三夜。
李飛龍似乎人間蒸發(fā)了。
他肯定知道錢狀元氣瘋了,要找他報仇,所以提前躲起來。
實際上,正是他把錢狀元逼瘋的。
期間,我們?nèi)メt(yī)院的保衛(wèi)處,問李飛龍的信息。
門衛(wèi)說李飛龍已經(jīng)辭職兩天了。
我們又去物業(yè)問李飛龍的老爸。
他老爸也卷鋪蓋走人了。
這父子倆,速度真快!
……
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碰到李飛龍。
那一天我來醫(yī)院探望錢狀元。
剛剛走到住院部大樓的樓下,突然感覺一個特別重的東西砸在我的身邊。
一聲悶響,讓整個大地都震動了一下。
然后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濺射在我的臉上。
我用手一摸,黏糊糊的。
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手指上都是紅色的鮮血!
再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一個人。
竟然是李飛龍!
一大灘血從他摔破的頭里流出來。
看樣子,肯定活不了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臺。
難道他是從天臺跳樓自殺的?
不至于吧?
他這種人怎么會自殺呢?
過了幾秒鐘,我才意識到這一條人命沒了!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害怕。
“死人了!”我跑開兩步,驚恐地叫道。
附近的病人和家屬都圍過來看熱鬧。
那條大黃狗也過來了,低頭舔/著地上的血。
我慌慌張張地摸出手機報警,然后在原地等候。
沒多久,兩個巡捕出警,來到現(xiàn)場。
其中一個巡捕問是誰報警。
我大喊是我。
說話的巡捕便來找我。
此人叫宋云間。
我便把剛才的所見所聞都告訴宋云間。
宋云間展開工作。
他們經(jīng)過走訪調(diào)查之后,第一時間懷疑是錢狀元殺人。
因為聽說錢狀元要殺人的目擊者實在是太多了。
宋云間去找錢狀元。
然而錢狀元一直就在他老媽/的病房里,守著他的老媽。吳蝶飛也在。
所有的病人都可以作證。
他在病房里面沒有出去過。
走廊外面的攝像頭也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他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
奇怪的是,我發(fā)現(xiàn)錢狀元丟掉的那根小指頭長回來了!
等宋云間詢問完畢后,我驚喜問道:“咋找到手指的???找到那條狗了嗎?”
他竟然不怎么激動,平平淡淡地說:“是啊,所以我的指頭才找回來。”
“失蹤了那么多天還能接?。俊?/p>
“所以說這家醫(yī)院的技術(shù)牛逼?!?/p>
錢狀元今天的樣子很奇怪。
失蹤好幾天的手指能找回來,他咋一點都不開心?
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居然也長回來了,眉毛胡子也變得比以前濃密。
頭發(fā)眉毛多了,他的精神狀態(tài)也好多了。
他跟吳蝶飛的感情也回來了,恢復如膠似漆,恩恩愛愛。
但是我感覺錢狀元整個人變得非常的別扭。
哪里別扭,說不上來。
錢狀元對
錢狀元輕聲道:“媽,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錢媽媽說:“是有點餓了,去打點飯回來吃吧。”
咦,他們母子倆的關(guān)系變好了?
我跟他們一起去食堂打飯,路上碰到兩個美女/同行。
正是當初跟錢狀元合租的兩個美女。
后來錢狀元為了躲債主而搬出去。
這兩個美女看到錢狀元,都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當初的錢狀元號稱少婦推土機,推倒過不少美女,這兩個室友都沒逃過他的魔爪。
此刻,錢狀元卻似乎不認識她們。
我心想這演技也真是高超,怕吳蝶飛知道他跟這兩個美女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而生氣。
但是我看錢狀元的樣子像是真不知道她們是誰,而不是裝作不知道。
我再觀察著錢狀元。
他的樣子有些土里土氣的,氣質(zhì)有點像李飛龍。
慢慢的,我明白了,李飛龍不僅分走了他一半的親人,還要分走他一半的身體。
李飛龍的意識入了占據(jù)了他的身體。
錢狀元就像被鬼上/身,又好像被奪舍。
現(xiàn)在,他一半的人生都被李飛龍奪走了。
03.
錢狀元看著我,問:“你盯著我干啥?”
我問道:“這倆美女你不認識???”
錢狀元摟著吳蝶飛,說:“我只認識這位美女。”
吳蝶飛也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懷里。
我又望著吳蝶飛,突然問:“小蝶,現(xiàn)在跟你在一起的,是錢狀元還是李飛龍?”
吳蝶飛睜大著眼睛,問道:“你啥意思?”
她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掙脫錢狀元的懷抱。
錢狀元說:“我是老錢啊?!?/p>
字正腔圓,十分標準的普通話。
吳蝶飛十分警惕,滿臉的狐疑。
錢狀元突然臉色一變,然后憨笑道:“我是你老公??!”
他的腔調(diào)變了,變成了帶著方言土語的普通話。
那是李飛龍的腔調(diào)。
吳蝶飛驚道:“你是李飛龍!”
錢狀元搓了搓胸/口,說:“就算我是李飛龍,我也是你老公?。 ?/p>
他的胸/口似乎有粉末飛出來。
然后吳蝶飛也變得恍惚了,接著恢復正常,笑道:“有道理?!?/p>
兩個人重新依偎在一起。
靠!
兩個人的意識和人格都被篡改了!
李飛龍的意識搶占了錢狀元的軀體。
吳蝶飛的意識被控制了,依附于李飛龍。
錢狀元辛辛苦苦打牌賺錢,都是為李飛龍做嫁衣了!
不行!
我得想辦法把錢狀元的意識找回來。
于是我一直跟著他們。
打完飯回到病房,錢狀元讓吳蝶飛給錢媽媽喂飯,然后沖著李鳳閣的爺爺說謝謝。
李鳳閣莫名其妙,說:“謝啥?我爺爺啥都沒做?!?/p>
錢狀元憨憨笑道:“已經(jīng)幫我做了很多啦,只是你不知道?!?/p>
然后,他居然給李鳳閣的爺爺跪下磕頭。
不過,剛看到這個畫面,我不覺得奇怪。
此時的錢狀元其實是李飛龍。
李飛龍的意識搶占了錢狀元的軀體,就好像一臺電腦換了一個人操作一樣。
而李鳳閣的爺爺是他們龍井村的老一輩的村/長,也是李飛龍的前輩長輩,多次為李飛龍撐腰。
所以李飛龍給自己長輩磕頭也不算太怪。
只是在城市里待久了,很少見磕頭,陡然看見李飛龍這個反應有點奇怪。
其實在農(nóng)村,磕頭依然是一個比較常見的禮儀。
我找醫(yī)生問過李鳳閣爺爺?shù)那闆r。
他爺爺年紀大,各種器官功能都衰竭了,都是一個人衰老的正常表現(xiàn)。
而且他爺爺還一身的內(nèi)科病,都是這個年紀的老人的基本配置。
活了九十多,硬件軟件都不行了,也該壽終正寢了。
來醫(yī)院也是靠針吊著命。
但是這個老頭有錢,肯定舍不得死。
我對這個老頭非常感興趣。
我在網(wǎng)上搜了他的信息,得知他叫李東來,在圖寶市七夕鎮(zhèn)龍井村當了三十年的村/長。
龍井村多次遭遇山洪爆發(fā),李東來每次都身先士卒,抗在第一線,保護村民。為此,他多次上過七溪鎮(zhèn)和圖寶市當?shù)氐膱蟮馈?/p>
看起來像是個英雄人物。
但是他九十多歲的老頭還娶了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名叫小鄭。這小鄭可能是從人販子字手里買來的??梢?,李東來并不是一個好人啊……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目睹,我找不出任何的證據(jù)。
李東來也一直安然無恙,沒人找他的麻煩。
我仔細對比李東來的這些報道,發(fā)現(xiàn)上面有很多的矛盾。
矛盾集中在他的年齡。
不同的報道/上,他的出生日期和年齡都不一樣。
不同的報道之間的年齡差距居然有三十歲。
按照《圖報日報》的報道推算,李東來今年九十了。
按照《圖寶都市報》的報道推算,他今年才七十了。
而按照《江東晚報》的報道推算,他今年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
居然存在如此巨/大的年齡差距!
應該不是筆誤的問題。
李飛龍磕了幾個頭之后,慢慢地站起來。
在他站起來的這短短幾秒鐘之內(nèi),我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上發(fā)生劇烈的變化。
他臉上多了十條細細的皺紋。
頭發(fā)也變少了一些。
好像還變灰白了。
整個人像老了十歲左右。
又像是在網(wǎng)吧通宵了三天三夜然后去工地搬磚一天后的疲倦模樣。
本來錢狀元的身體只有二十多歲的,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三十多了。
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變老?
只聽說過一夜白頭,但是沒聽說過一秒白頭。
這時候李鳳閣的爺爺李東來也醒了。
我猛然他發(fā)現(xiàn)他身上也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
他似乎年輕了十歲左右。
九十歲的老頭變成了八十多歲的老頭。
精神頭明顯旺盛了很多。
他睜開眼睛,眼睛眼中金光四射。
我腦海里冒出一個猜測:李飛龍用自己老十歲換李東來年輕十歲。
突然,錢狀元猛地站起來,啊啊亂叫。
接著,他哭著向我求助,說:“老許,救救我??!趕緊把李飛龍趕走啊,我想恢復成正常人?!?/p>
原來現(xiàn)在錢狀元的身體里仍然保留著錢狀元的意識。
身體里的一半意識是錢狀元,一半意識是李飛龍。
兩個意識互相打架。
現(xiàn)在錢狀元打贏了。
可是,無數(shù)的問題接踵而來。李飛龍的意識是怎么鉆到錢狀元的身體里的呢?
他為什么要自殺?
難道必須要拋棄自己的軀體,才能占據(jù)錢狀元的軀體?
而李飛龍的那身體實在太畸形了:十四根手指。手指這種東西并不是越多越好,多一根都很影響日常生活。
而且他的腿一粗一細,走路都不穩(wěn)。
他肯定早就嫌棄自己的軀體了。
現(xiàn)在能夠占據(jù)錢狀元的軀體,當然求之不得。
雖然只能占據(jù)一半,但是也比拖著那具殘廢的軀體也好。
面對老錢的求助,我也無能為力。
錢狀元一切的悲劇就是在麻將館犯了禁忌。麻將館的老板老崔或許知道一些東西。
于是我?guī)еX狀元一起來麻將館找老崔。
04.
麻將館里有些禁忌,比如不能把筷子插在自己吃的飯碗里,否則就會不吉利。這是老崔告訴我的。
老崔這個人,總是裝出一副好/色老頭的樣子,實則懂得很多。
我懷疑麻將館里的一切禁忌,他都了如指掌,并且有相應的破解方法。
問題就在于他肯不肯泄露一二。
如果他愿意幫人的話,錢狀元就有救了。
可是錢狀元的現(xiàn)狀很復雜。他的腦袋里有兩個意識。
那個李飛龍的意識究竟是李飛龍的靈魂,還是錢狀元產(chǎn)生了人格分/裂?畢竟李飛龍對他的生活的影響實在太深。
而且李飛龍還跳樓死了。
詭異的是,李飛龍的老爸似乎并不是很傷心。
難道他老爸知道了李飛龍能夠入侵錢狀元的腦細胞?
不管是何種情況,他都有一半時間表現(xiàn)出了李飛龍的性格和思維方式。
在前往麻將館的路上,我一直忐忑不安,擔心碰到老崔后,錢狀元的意識消失了,變成了李飛龍。
也擔心在咨詢老崔的時候,李飛龍的意識即便沒出來,也能在腦海里聽到老崔的建議,從而在以后破壞老崔的建議。
來到麻將館后,我們跟老崔打招呼。
老崔嘻嘻笑道:“錢總,有幾天沒來了啊,是不是嫌我這的牌太小,摸麻將摸得手冷啊?!?/p>
現(xiàn)在麻將館沒啥生意。冷冷清清,挺空曠的,以至于老崔說話產(chǎn)生了回音。
錢狀元拉過來一條凳子,坐在老崔的旁邊,說:“老板!救命??!”
老崔問:“咋回事?什么救命?”
錢狀元就最近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老崔聽完后,看著錢狀元半晌,然后問:“你是不是跟你腦海中的那個聲音簽訂了契約?”
錢狀元問:“簽什么契約?我根本沒有簽任何字啊?!?/p>
老崔解釋說:“這種契約不用簽字,只要你心理上認可了,口頭上答應了,它就自動生效。你腦海里的那個聲音,是一個賭鬼的聲音。所謂的賭鬼契約,就是你答應賭鬼的條件,賭鬼就幫你贏錢?!?/p>
錢狀元問:“這個賭鬼是李飛龍嗎?”
老崔嗤笑,道:“李飛龍還沒那個本事。他是求助于賭鬼。”
錢狀元非常不甘心,說:“這樣說的話,我的確算是簽了賭鬼契約。可是當時我只是隨口說說啊,沒有簽字??!”
老崔說:“他可不管你是不是隨口說。普通合同是簽字生效。賭鬼契約是從你口頭答應的那一刻就開始生效?,F(xiàn)在你所有的東西都得跟他一人一半了。雖然聽起來對你有些不公平,但是契約已經(jīng)簽了,那就沒辦法了?!?/p>
“誰來判定這些合同生效?。俊?/p>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老天爺吧?!?/p>
我聽了一陣,問道:“真的有賭鬼這種鬼么?這個賭鬼是怎么來的?。渴遣皇撬蚱屏私?,召喚出來的?”
老崔笑道:“我所說的賭鬼,只是一種描述,并非真的有鬼。眾所周知,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就好像頂尖的物理學家也會覺得世界上有造物主這種東西。但是物理學家心中的造物主不是西方的上帝之類的神仙,而是一種規(guī)律,接近中國的‘道’。賭鬼契約的賭鬼,也是一種冥冥之中的規(guī)律?!?/p>
錢狀元焦急問道:“那我該怎么辦啊?我……”
突然,錢狀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后臉色一變,上下打量著老崔,接著冷冷一笑,說:“裝神弄鬼!”
說完這句話后,他轉(zhuǎn)身就跑。
我沖他喊道:“老錢,你干啥?”
錢狀元沒有理我。
老崔笑道:“別喊了,李飛龍出來了?!?/p>
05.
錢狀元身上兩個意識的爭奪越來越激烈。
他恢復對軀體的掌握后,就打電話給他老爸,讓他老爸來幫忙。
現(xiàn)在他們家亂到了極點。
之前錢爸爸一直在農(nóng)村老家操持家務和農(nóng)務。
錢媽媽住院,吳蝶飛住院,錢狀元自己也住院,這一切都是錢狀元在負責。
現(xiàn)在錢狀元自己都出毛病了。
錢爸爸在電話里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來到醫(yī)院后更是發(fā)現(xiàn)形勢嚴峻,于是毫不猶豫地把錢狀元送到六角亭精神病院去看病。
而錢媽媽基本無礙了,錢爸爸便讓吳蝶飛幫錢媽媽辦出院手續(xù)。
我記得錢媽媽說過,錢狀元的老爸以前也是龍井村的。他英雄救美,救走錢媽媽,因此叛逃了龍井村。
我跟著錢爸爸一起送錢狀元去六角亭精神病院。
錢狀元一路沉默。
或許去六角亭是一種辦法。
來到六角亭,辦完了住院手續(xù)。
錢狀元的主管醫(yī)師竟然是謝必安。
謝必安是我們太平麻將館的老熟人,也是錢狀元的老牌友。
沒想到他們現(xiàn)在成了病人與醫(yī)生的關(guān)系。
緣分就是這么奇妙。
謝必安表示錢狀元病情復雜,需要長時間的觀察治療。
錢爸爸說:“那就完全指望謝醫(yī)生了!”
從六角亭醫(yī)院出來,我問錢爸爸:“你們村有沒有那種靈魂附體的招數(shù)???”
錢爸爸一愣,問:“我們村?”
我笑道:“不用裝了,我都知道了。你是龍井村的。都是錢阿姨告訴我的?!?/p>
錢爸爸苦笑道:“唉,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啊。龍井村的人都招惹不起?!?/p>
說完他環(huán)顧四周,似乎害怕周圍出現(xiàn)龍井村的人。
六角亭戒備森嚴。
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我充滿了好奇和恐懼。總覺得精神病人都有一定的潛在攻擊性,也擔心精神病人的異常情緒會傳染到我身上。
來到這里的次數(shù)多了之后,就漸漸變成了平常心。
“我向來嘴巴嚴實。但是,您還沒說有沒有靈魂附體呢?!蔽覇柕?。
“小說看多了吧。哪有這種招數(shù)?”錢爸爸笑道。
錢爸爸這個中年人倒是樂觀。
其實他才是最苦的男人。
老婆得了重病。
兒媳變得神經(jīng)兮兮。
兒子也不正常。
兩個孫子少了一個。
現(xiàn)在只有他才能扛住他們家了。
我跟他商量著錢狀元的病情,說:“應該有這種招數(shù)。你看你們村的李飛龍自殺死了,人格卻在錢狀元的身上體現(xiàn)。這是不是被李飛龍靈魂附體了?當然了,我也想過人格分/裂的問題。但是他這樣子不太像人格分/裂啊。你要是知道你們村的秘密,說不定能救他。”
錢爸爸搖搖頭,說:“什么附體不附體!不可能的,都是無稽之談,肯定是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所以我才帶他看精神醫(yī)生。謝醫(yī)生肯定能治好他!”
我覺得錢爸爸言不由衷。
他害怕牽扯到龍井村。
所有的問題還是在龍井村。
而李東來是龍井村的老村/長。
他替李飛龍撐腰!
而李飛龍付出的代價也挺大,先是自己跳樓死了,然后附身到錢狀元身上,用錢狀元衰老十歲換離李東來的蘇醒。這也等于李飛龍衰老了十歲。
為了幫助錢狀元,也為了自己積陰德多活幾天,我決定去找李東來,問他錢狀元究竟是怎么回事。
……
來到醫(yī)院后,我看到錢媽媽/的病床上換了另一個病人。
而李鳳閣還守在李東來的病床前。
李東來的精神頭不錯。
他看到我,居然有點興奮,似乎要跟我商量著什么事情。
我問道:“李老先生,李飛龍上/身錢狀元的事情是不是您策劃的?”
他笑瞇瞇地反問道:“你還記得錢狀元之前租房子的租客嗎?就是那對自殺的兩口子。
錢狀元畢業(yè)之后換過三個房子。
第一次是跟兩個美女一起租的。
第二次是跟吳蝶飛一起租的,房租特別便宜。因為之前的租客自殺了,房子變成了兇宅。
第三次是他靠贏來的錢買的二手房。
李東來這問題我一愣,摸不透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說:“有點兒印象,我只知道他們死得很慘。怎么了?您認識?”
有一段時間,錢狀元被人跟蹤了,一直以為是這對夫妻的鬼魂,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實是李飛龍父子。
李東來問我:“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醋詺⒚矗俊?/p>
我說:“不是很清楚,他們家好像遭遇了什么變故。又欠了錢什么的。”
“他們兩個人都炒股,而且把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了,但是越輸越多。后來輸?shù)眠B褲子都沒得穿。有一天他們腦海里也響起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對他們說我?guī)湍銈兂垂哨A錢,但是要拿走他們一個很重要但是經(jīng)常被忽略的東西?!?/p>
“他們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既然經(jīng)常被忽略,可見并不是很重要。后來他們真的贏了錢,但是女兒失蹤了?!?/p>
“女兒?”
“是啊。女兒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但是他們經(jīng)常忽略了女兒。”
這話很有普遍性。
事實上,很多夫妻都是這樣,忙著為了子女的成長掙錢,卻反而忽略了子女的成長。
比如大量的留守兒童。
李東來繼續(xù)介紹道:“兩個人悔不當初,意識到錢再多也沒有女兒重要。他們找女兒,找了很久,把股票賺的錢都花光也沒有找到。后來受不了了,就自殺了。”
李東來說:“提醒你一下,丈夫姓鄭?!?/p>
我大驚,叫道:“鄭?小鄭?難道是你那個年輕的媳婦兒?”
06.
李東來呵呵笑道:“在太平麻將館打牌的時候,認識了小鄭的爹媽。
我脫口而出地問道:“是你把他們的女兒搶走了嗎?”
李東來否認道:“不是我搶走的,是跟他們交換來的?!?/p>
“交換?怎么交換?”
“我?guī)椭麄兒炗嗁€鬼契約,幫他們在股票中贏錢。但是他們重要但是不重視的東西會歸我,也就是小鄭歸我?!?/p>
又是賭鬼契約!
看來老崔說得沒錯。真的有賭鬼契約這種東西。說不定就是老崔把賭鬼契約的事情告訴李東來。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李東來把賭鬼契約告訴老崔。
不管咋樣都可以得知,李東來和老崔的確關(guān)系匪淺。
可是,這個東西還是太抽象了,也太神秘了。
大白天的,在醫(yī)院病房里說起賭鬼契約,我感覺涼颼颼的。
但是好歹接觸到了部分真相。
我又問道:“您是賭鬼嗎?不然的話,你怎么簽訂賭鬼契約???”
李東來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對我的問題都耐心地解答。
他說:“如果你說的賭鬼是一個形容詞,那我是。如果你說的是一種鬼,那我不是,因為我是活人?!?/p>
我問道:“換一種說法,您是賭鬼契約里的賭鬼嗎?”
李東來說:“是的。只要你掌握了某種訣竅,你可以暫時化身為賭鬼,鉆到別人的腦海里,跟別人簽訂賭鬼契約。不過,代價是巨/大的……”
我思考著,這種賭鬼契約實在太可怕了,先給人嘗一點甜頭,然后毀掉一個人的人生。
就跟釣魚似的。
魚餌就是賭博時想贏的東西。
但是上鉤后,幾乎要輸?shù)羲小?/p>
錢狀元一切的一半都跟李飛龍平分,不管是他的老婆孩子還是老媽,甚至他本人都被李飛龍分一半。
這種痛苦比直接去死還要痛苦。
痛苦的源泉就是麻將館的那一次打破禁忌。
我繼續(xù)問道:“李飛龍的聲音能鉆到錢狀元的腦子里,他也簽訂了賭鬼契約,他這個技術(shù)是你傳授的?”
李東來笑道:“可以這么說。李飛龍強行化身為賭鬼,跟錢狀元簽訂契約。錢狀元所有的東西都要分一半給李飛龍。但是李飛龍也要付出代價。”
“啥代價?”
“犧牲二十年的壽命?!?/p>
我看著李東來年輕十多歲的模樣,問:“這二十年的壽命都轉(zhuǎn)給你了?”
李東來笑瞇瞇地說:“不可說不可說?!?/p>
我突然想到李飛龍的跳樓自殺,質(zhì)疑道:“不對,李飛龍死了,可不只二十年吧?”
李飛龍突然嘆道:“唉,這孩子畸形得厲害,一身的毛病比我的病還多。撐死能活十年?!?/p>
我想起了錢狀元也老了十歲,便問:“所以你除了要了他的十年壽命,還要了錢狀元的十年壽命?”
李東來笑道:“這都是你說的。不管是小鄭的父母還是錢狀元還是李飛龍,他們在賭局中贏得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同時也失去了他們最珍貴的東西。但是,這就是人生啊。人生吶,就是不斷地做各式各樣的選擇?!?/p>
這老頭突然感慨起人生了。
不過,他這話頗有道理。
我圖窮匕見,拋出此次造訪的目的:“那么問題來了,錢狀元想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可以做到嗎?您應該有辦法吧。”
李東來哈哈大笑:“我只會贏別人的錢,但是不知道怎么把贏來的錢退回去!反正我做不到?!?/p>
我問:“啊?那錢狀元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和李飛龍的人格共享一具軀體?”
李東來反問:“這有啥稀奇的?人格分/裂的人那么多!”
“難道人格分/裂的人都是簽了賭鬼協(xié)議的?!?/p>
“不能說所有,只能說有一部分。其實,我跟你回答這么多問題,是想問你一個問題?!?/p>
我警惕起來,問:“啥問題?”
李東來坐起來,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在散發(fā)著陰寒的氣息,說:“我就想問你,想不想賭一把?我想跟你簽訂賭鬼契約!”
我莫名其妙,說:“我有什么好賭的?”
“年輕人啊,要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你想賭跟毛晨霜告白是否成功!我能讓你賭贏,讓你發(fā)現(xiàn)她其實喜歡你,但是你要付出一定的代價?!?/p>
“什么代價?”我不由得怦然心動。
“我要你的健康。你少活二十年,然后跟你心愛的姑娘在一起,你愿意嗎?”李東來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07.
我差點就立刻答應了,但是想到小鄭的凄慘下場,還是猶豫了。
李東來笑道:“自己喜歡的女朋友馬上就要被富二代搶走了,你就這么無動于衷啊?這世界上可沒有后悔藥賣。小心后悔一輩子喲!”
不得不說,李東來的這話說到我的心坎兒了。我喜歡一個姑娘很久了,可惜手上沒錢,心里沒底,不敢追。
李東來繼續(xù)蠱惑道:“人生能有幾回搏?有的東西可以等等,比如錢,現(xiàn)在不賺,以后可以再賺。但是喜歡的姑娘,現(xiàn)在不追,以后就沒有啦。但是追姑娘,需要拿出點東西出來證明自己的實力?!?/p>
李東來又說:“人這一生,很多事情需要小心翼翼,需要持之以恒。就好像讀書,不經(jīng)十年寒窗苦,哪有金榜題名時?但是搞對象這事兒,就得賭一賭。你以為你配不上她,你喜歡她不喜歡你,其實都是你的自以為是。說不定別人早就對你芳心暗許,等著你來戳破那層窗戶紙,但是你瞻前顧后,反而把姑娘推到了別的男人的懷抱里。來吧,要不要賭一場?”
我得承認,我動心了。
但是和李東來商量這種事情,無異于與虎謀皮!
李飛龍就是活生生的下場!
他雖然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但是自己的肉身活生生摔死了。
李東來說:“按照現(xiàn)在的醫(yī)學技術(shù)水平,一般人的壽命可以達到九十歲,你少活個二十歲,也不打緊嘛??炜鞓窐返鼗畹狡呤蜏啘嗀鼗畹骄攀?,哪個更劃得來?”
我說:“當然是快快樂樂的七十。但是我怎么把我的壽命轉(zhuǎn)交到你身上?這其中是什么原理?有什么風險?我完全不知道。萬一你食言了,我的二十年轉(zhuǎn)給了你,但是我希望的事情并沒有實現(xiàn),那我不是虧大了?”
李東來笑道:“請你相信我。李飛龍能成功霸占錢狀元的軀體,把他所有的東西都分一半,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你是怎么讓李飛龍做到這一切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我知道怎么玩手機,但是我不知道手機的運行原理。反正呢,我有這個本事,看你有沒有這個勇氣?!?/p>
我更加猶豫了。
李東來的所謂壽命交換充滿了巨/大的風險。
這些路子發(fā)財?shù)乃俣仍娇欤赖镁驮娇欤?/p>
我害怕類似的悲劇重演,所以我還是忍痛拒絕了李東來的建議。
“對不起,我不賭。”我說。
“啊,那真是有點可惜啊的?!崩顤|來微微失望道。
“您真的沒有辦法幫錢狀元還原嗎?”
“我沒有,你要還原的話,得去找崔鈺。他可能有辦法。
……
李東來都這么說,于是我再次跟錢狀元一起來麻將館求助老崔。
他想把李飛龍的意識趕出去。
老崔笑道:“這個很難辦啊?!?/p>
錢狀元露出“你懂的”的笑容,說:“很難辦的意思,就是可以辦,但是需要付出代價。崔老板,只要能恢復到我原來的樣子,什么樣的代價我都愿意付出?!?/p>
老崔問道:“是么?”
錢狀元斬金截鐵道:“是!”
老崔抱著大橘貓,說:“其實賭鬼契約和普通的合同是一樣的。就好比你找別人買東西,簽了合同,付了訂金,別人產(chǎn)品都生產(chǎn)完了,你卻不要了,你就得負責。不僅你收不回訂金,還得賠償別人一大筆錢。這個賭鬼契約也是如此。別人幫你贏了錢,你卻不履行你的義務。現(xiàn)在你想毀約,那就得背負毀毀約的代駕。在原本的契約中,別人幫你贏了錢,那么,現(xiàn)在你需要把你贏回來的所有錢都退還給那些牌友!”
錢狀元問道:“啊?這怎么退還啊?燒掉嗎?”
老崔叫道:“你瘋了??!好好的錢,燒掉它干啥?”
錢狀元問道:“那咋退?。俊?/p>
老崔說:“轉(zhuǎn)賬,或者現(xiàn)金啊。舍不得么?你贏來的錢好像都買房買車娶老婆了,還錢的話,要把你的房子車子賣掉!是我的話,我肯定舍不得退。”
“是有點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打牌的人太多了,一個一個地還,這要還到什么時候???而且我又不記得我從他們身上贏了多少錢?!?/p>
“其實也不多。跟你一起打牌的人,應該不超過一百人。其中有八十人就是我們這家麻將館的牌友。我這里都有監(jiān)控,每個牌友都記錄,你慢慢回憶,大約贏了多少錢,估計一個數(shù)。你把所有的錢都吐出去,只要總數(shù)是對的,那就差不多了。反正呢,你毀約的代價是巨/大的。不過,你要是不毀約,契約對你的傷害更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不用想了。我當初打牌的目的是為了跟我老婆一起好好過日子。如果不能一起好好過日子,那再多的錢也沒意義。我去還錢!”
于是錢狀元開始了退錢之旅。
他轉(zhuǎn)運的第一次贏錢是跟謝必安和兩個拆遷戶一起打牌贏的。
那場牌,他印象最深刻,于是先給他們?nèi)齻€退錢。
退錢的時候,這三個人都像看Sβ一樣看著他。
其實錢狀元一直都是半糊涂半清醒的狀態(tài)。
精準的說法是他一半時間是錢狀元,一半時間是李飛龍。
當他退出去的錢越來越多,錢狀元占據(jù)軀體的時間就越來越長。
不過,即便他賣車賣房把所有贏回來的錢都吐出去了,他本人也徹底恢復了獨/立,但是不可能回到徹底回到從前了。
因為他的老媽對李飛龍的感情一發(fā)而不可收拾,他不再是他老媽心中唯一的兒子。
而且吳蝶飛肚子里流掉的那個孩子不可能回到肚子里。這是吳蝶飛永遠的痛。也是錢狀元和吳蝶飛兩家人的痛。
或許,這些痛苦是毀約的額外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