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過,八月下旬,全國學生黨放假的日子,孜許中學的高一新生已經(jīng)踏入了校園??諘缂帕攘藘蓚€月的學校,有了藍色校服的“藍精靈”們的點綴,多了幾分生機。
正是下午,夕陽還未完全落下,悶熱的天氣讓人頭頂?shù)暮怪橹共蛔〉赝铝?,時不時還有一些令人討厭的蚊子。
綠色的梧桐樹籠罩著整個學校,時不時飄落的樹葉,落在樹下的蔭蔽,落在光輝灑照的的足球場,藍精靈們拖著赤橙黃綠青藍紫各不相同的掃帚,不免抱怨幾句。既希望來一陣微風,驅(qū)散酷熱,又希望微風晚些來,不要惹得上了年紀的梧桐樹生氣了,樹葉止不住地往下掉。
彼時,兩個高二身著紅色校服的“火烈鳥”學姐,一個手里提著一個攝像機,四處張望,捕捉細節(jié);另一個堵著小嘴,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腳還時不時踢一下腳下的落葉。
兩人作為本次高一軍訓的志愿服務小分隊的一員,在新生們打掃校園的時候,前來采風取景,記錄下學弟學妹們的每一個瞬間。
“阮阮,現(xiàn)在他們都在打掃衛(wèi)生,好像沒有什么好拍的呀?要不我們回家吧?”沙熒對這份工作有些不耐煩了。與其在溫度高達四十攝氏度的操場里做燜鍋肉,她更愿意到學校對面的奶茶店里坐著,一邊喝奶茶,一邊看手機,時不時還與身旁的小姐妹嘮叨兩句。
“沙沙,你要是累了的話就先回去吧?明天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尋阮是他們那一屆的學生會會長,還是校園電視臺的臺長。人美心善,還十分的優(yōu)秀,對工作一絲不茍。
“天哪,我真的是瘋了,才會和你一起來參加什么志愿服務活動?!鄙碂尚那闊┰?,在加上悶熱的天氣,汗水是一個勁地往下流。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扇子,用力地扇著,同時還大口吐氣,試圖散熱。
在看向?qū)と?,她穿得很簡單——白色的襯衫,白藍格子的小裙子,一頭犀利干練而又不失溫柔的短發(fā),搭配一頂白色遮陽帽。臉上沒有一絲絲的汗水流過的痕跡,她便止不住地問了一句,“阮阮,你不熱嗎?”
尋阮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懷好意,上下掃視了一下沙熒,咧嘴笑了一下,“心靜自然涼吧?!?/p>
沙熒一看她那意猶未盡的小眼神便覺得不對,順勢也看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她。她終于知道這個不懷好意的女人在笑什么了。
雖然兩個人都很瘦,但是尋阮的那種瘦,已經(jīng)深入骨髓,從他的腿和手腕就可以看出,骨骼分明,手抓上去都摸不到肉的那種。而沙熒自己,還是有些小贅肉的。
“阮阮,你好壞啊!”
“哈哈哈,哪里有???”尋阮總是這樣,說話意味深長,但是跟她相處了這么久的沙熒,還是能從她的小眼神里面捕捉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尋阮已經(jīng)跑遠,沙熒在后面追,笑聲洋溢著這個略顯安靜的校園,與周圍的蟬鳴聲融為一體,是自然的天籟。
“哎呀!”跑著跑著,尋阮突然停了下來,沙熒猝不及防一個急剎車,撞到了尋阮的背上,由于慣性,兩個人一起撞出了三四米遠。
“阮阮,你干什么???要是在高速公路上,你這樣是嚴重違規(guī)的,小心我去投訴你,扣你十二分??!”
“沙沙,你看那邊。”尋阮只是簡單地笑了一下之后,就指著那邊綠蔭下的幾個藍精靈。
沙熒并未看到什么不同,可是在專業(yè)熱愛攝影的尋阮來說,這個角度,還有色彩,氛圍都剛剛好,一定會是一張完美的照片。
尋阮小心翼翼地抬起相機,聚焦,然后摁下快門。就在那么一瞬間的功夫,一個身著軍裝的男子闖入了畫面,畫面在那一刻定格。日后的幾十年里,照片里的人和物,成了尋阮一生的守望。
照片里,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邁著大步子,走向那邊的同學,同學正好回頭,身著軍裝的男人只留下一個側(cè)臉——軍帽下的眉毛修長,眼睛似水,鼻梁高挺,微微看出嘴角上揚了一些弧度。
尋阮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心里一陣陣悸動,沙熒的叫換她也不予理睬。等她醒過神來看向沙熒,再看了一樣那顆梧桐樹,還有梧桐樹下的風景時,心尖的悸動立馬又收了回去。
“哎,你是不是也感覺到熱了?”沙熒看見她的兩鬢有些不明的液珠,止不住地捂嘴笑了起來。只有尋阮自己知道,那不是汗,而是荷爾蒙在一瞬間大量分泌后留下的痕跡。
“沒有了啦。你不是想回家了嗎?我們走吧,我請你喝奶茶?!?/p>
尋阮拼命掩飾著自己內(nèi)心那種感覺,沙熒只覺得,她肯定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那自己也就給她一個臺階下吧。
臨走之際,尋阮回頭張望,什么也沒有,只留下勤勞的藍精靈,飄落的梧桐葉,還有無盡的蟬鳴。
已經(jīng)快要秋季,怎么還會有蟬鳴?就像尋阮,在一個不合時宜的季節(jié),默默動心,這一棟,就是一輩子,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