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你自己一個人就吃這些嗎?”在小小的房間里面,沒有冰箱,只有一個小小的儲物柜,段珩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些面包三明治,還有牛奶。
“啊?吃這些怎么了?在南國,還有很多人沒有吃的,我能吃這些已經(jīng)很好了?!睂と钇鹕砟闷鹨粋€面包,啃了一口,嚼了幾下,便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因為太大口了,尋阮“咳咳咳”一直咳個不停,顯然是噎到了,段珩擔(dān)心地拍打她的背部,趕緊拿起牛奶戳開給她喝,她快速地吸吮,長舒了一口氣,終于舒服了。
段珩單手?jǐn)堉难?,單手就能把她的腰圍住。他沒有等她反應(yīng)就直接將她抱起,單手也不顯得吃力。尋阮的手腳騰空,看著段珩打開門就要出去,“你要帶我去哪里???”
“你太瘦了,需要吃飯,只吃這些怎么能行?”段珩此刻就像抱一個十歲的小孩,單手把尋阮抱在腰間。尋阮的肋骨抵在她的骨頭上,摩擦得有些疼痛。
“那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睂と铍p手撲騰著,手里還拿著剛剛的面包。
段珩這才把她放下來,轉(zhuǎn)而拉著她的手,朝著南城比較靜謐的北邊去了。
現(xiàn)在還在營業(yè)的只有一家小餐館,主要賣面食的,段珩點了兩碗刀削面,“阮阮,這里的刀削面很好吃,很有家鄉(xiāng)的味道?!?/p>
尋阮看著眼前的那碗賣相不太好的寬面,“阿珩,你經(jīng)常來吃嗎?”
段珩手中的動作停止了,“對啊,不知道為什么,每年都會來南國,一待就是好幾個月,漸漸地,跟老板娘都混熟了。”說著,段珩看向了不遠(yuǎn)處在大傘下面的的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中年婦女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跟他招手。
尋阮看到段珩表情的細(xì)微變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一直來,戰(zhàn)爭沒有停止,他是在怪自己無能嗎?
“阿珩,你,你也已經(jīng)很努力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是以一名旅游者的身份來到南國的?!标P(guān)于段珩出現(xiàn)在南國的目的,事關(guān)機密,她也沒問,但是她知道,他在做最偉大的事情。
“阮阮,我真的努力了嗎?”段珩抬頭仰望星空,今夜沒有喧囂,也沒有爆炸的煙花,靜謐得還讓人有些不習(xí)慣了。
尋阮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我也會經(jīng)常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是沒有人給我答案,每次遇到你的時候,你都會告訴我,我很努力了。”
段珩看著她,“我說過嗎?”
“對啊,你每次都說。在我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在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在六年前的時候,還有一年前我們重逢的時候,你都說過,說過好多次好多次。你參與了我最有意義的人生,我卻不曾參與你多少?!?/p>
對啊,在遇見段珩之前,遇見段玲瓏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走向會是這樣的。如果沒有蟬鳴的校園里,梧桐樹下的那張照片,沒有軍訓(xùn)時候努力想要記住的臉,她的人生或許沒有那么多波瀾。
段珩的出現(xiàn),為她的人生畫上了重重的一筆,想要抹去已經(jīng)不可能了。而對于段珩,尋阮只知道,他有一個妹妹,有一個看上去挺嚴(yán)肅的爸爸,是個商人;媽媽是一名高中老師,他是一名軍人,他曾經(jīng)和她的爸爸媽媽很熟,除此之外,她一無所知,也不曾問過。
段珩看了她一眼,依舊仰望星空,在漫天星河里捕捉,捕捉著屬于自己的那些記憶。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匯聚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個曾經(jīng)桀驁不馴,現(xiàn)在滿眼星辰,皓月星空的人。
“阮阮,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想?!?/p>
“我好像從來沒有認(rèn)真地講過這個故事?!?/p>
“沒事,你慢慢講,我認(rèn)真聽?!?/p>
提到某些事情,原本還打打鬧鬧的兩個人,立馬就變成了抒情派?;蛟S有些感情就是這樣,不能隱藏,一觸即發(fā)。
“我18歲那年,高中畢業(yè),有些輕狂,嘴里掛著小時候的夢想,說要去當(dāng)兵,我告訴我自己要保家衛(wèi)國,但是我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這個詞語?!?/p>
“20歲那年,我執(zhí)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任務(wù),在邊境,我第一次遇到只有在新聞聯(lián)播里面才看得到的場景。那一次,我算是真正明白了‘保家衛(wèi)國’這個詞語了,也引申出了許許多多我沒有理解過的詞語?!?/p>
“20歲的那場歷練,我更加努力地去‘詮釋’嘴里的護城池,保家國,立了幾次軍功,在21歲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遇見你的時候,我去了‘狂野’特種作戰(zhàn)部隊分隊,也就是孜許市的蕪憂山軍區(qū),差不多也就是在那時候,得了上尉軍銜。”
“六年前那場變故,我們被調(diào)到了總部,更我一起的還有鐘池,我們一起升了少校,但是我從來不覺得我們有功,更多的是罪過。”
聽段珩說了這么久,尋阮聽著入了神,她想象著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慢慢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充滿血氣的少年。卻不敢想象他獨自承受著怎樣的孤獨和痛苦。
“阿珩,我覺得,你沒有錯,你很努力了,就像你對我說的那樣,做得很好了?!?/p>
“阮阮,你說了算?!倍午裥α诵?,說了這么久,原來熱騰騰的面,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涼了。
“阿珩,你跟鐘池很熟嗎?感覺你們很早就認(rèn)識的樣子?!?/p>
“算是‘追夢’路上一直同行的那個人吧,兩個人,一起創(chuàng)造了南征北戰(zhàn)的傳奇。”說起鐘池,段珩又笑了。
起初,尋阮不明白,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正式地提起鐘池,后來她才知道,他們高中就認(rèn)識,在‘狂野’特種作戰(zhàn)隊,有兩個代號“南征”“北戰(zhàn)”的人,創(chuàng)造了南征北戰(zhàn)的傳奇。
夜晚,尋阮躺在段珩身下,她又看到了他胸前的那個傷疤,“段珩,這個傷疤,是在什么時候留下的?”撫摸著他的傷疤,尋阮回憶起他的經(jīng)歷,是二十歲,還是什么時候?
“不記得了,或許是第一次作戰(zhàn)的時候留下的。它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自己的使命。”
一個留在心臟上的傷疤,就像烙印在心臟上一樣,永遠(yuǎn)也無法抹掉。烙印在心上,一輩子也無法忘記,也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