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小女娘,還是小小一團(tuán),應(yīng)該是在爹娘膝下承歡的年紀(jì),如今一挑起一府的大梁。
文帝每每看見小九,都要心疼得找宣皇后或是越妃痛哭一番才能好。
如今看見驕傲似火的霍君華變成現(xiàn)在這般瘋瘋癲癲腦子不清醒的樣子,沉默了許久。
一個單身的女子,帶著一個小孩子,一路從孤城乞討回都城。往常不出一月便到的路程,姑侄二人生生走了一年。
阿貍從活潑開朗,走到死氣沉沉。
醫(yī)師說,霍君華和阿貍身體虧空的厲害,只能慢慢將養(yǎng)。阿貍年紀(jì)還小,仔細(xì)養(yǎng)養(yǎng)能養(yǎng)回來,可霍君華身體的虧空,雖不能要了她的命,但與壽數(shù)有礙。
小九聽完,流淚流到干的眼睛生澀得難受。
“姑姑,我在都城外有個桃花別院,咱們?nèi)ヰB(yǎng)病?!?/p>
宮中終究不是養(yǎng)病的地方,建國不久,文帝很忙,顧不上霍君華。小九還小,現(xiàn)在只能盯著一個,文帝也不放心將兩個病人都交給小九,凌不疑被留在了宣皇后的永安宮。
阿貍自入宮便沉默寡言,經(jīng)常一個人呆呆地看著窗外。
小九離宮之前,將下人屏退,坐在阿貍旁邊。
“……阿猙?!币呀?jīng)有一年不曾念過這個名字,小九念得有些生澀。
阿貍的眼睛動了動。
叫出第一聲,后面便簡單許多。
“阿猙,我不知道你為何要說自己是阿貍。但你說你是阿貍,便有你的道理。我們是一家人,我等你能對我說的時候?!?/p>
阿貍沒有說話,明顯感覺他放松許多。
“阿猙,圣上怕我顧不來你們,我只能先帶著姑姑走。等姑姑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我來接你?!?/p>
凌不疑的小手牽住小九的衣擺,聲音沙?。骸啊阋煲稽c?!笨煲稽c來接我,然后我告訴你孤城發(fā)生的一切。
作為凌不疑的半身,六歲之前二人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吃住都在一起,小九自然明白弟弟的未盡之語。
想來弟弟是有難言之隱。
現(xiàn)在在宮中,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眼線,宮里的每一塊磚都好似會說話。
小九堅定地點頭:“我會很快的,七日之內(nèi),我來接你回家?!?/p>
凌不疑松開了牽住小九衣擺的手,恢復(fù)到之前誰也不理的樣子。
小九出了永安宮,文帝迎了上來。
“怎么樣了?那小子與你說話沒?”
小九搖了搖頭:“阿貍可能是嚇壞了,沒有與我說話。等我將姑姑安頓好,我就來接阿貍。阿貍身體虧空,得慢慢養(yǎng),阿貍素來聽我的話,等我?guī)馗赡軙煤芏唷!?/p>
要小九自己說,她想現(xiàn)在就接走弟弟??晌牡鄄煌?,霍君華的腦子沒得救了,可阿貍是他讓御醫(yī)一日一診,出宮就沒那么方便了。
文帝怕的是這姑侄二人回來后,腦子里緊繃的那根線斷了,身體會控制不住的生病。
霍家就剩下這幾根苗苗了?;艟A是指望不上了,霍玖是女子,畢竟沒有男子那樣方便,凌不疑是她僅剩的兄弟了。都說外甥像舅,凌不疑與霍兄哪哪都像,說不定以后能給霍兄過繼個香火。
打著這樣的算盤,文帝對凌不疑態(tài)度良好。
宮中有越妃,都城有凌益與淳于氏,小九覺得霍君華現(xiàn)在的情況,像是半真半假,離他們遠(yuǎn)一點更好。
都城外不遠(yuǎn),是霍氏的桃花別院,曾是小九養(yǎng)病的別院。
剛好,小九的部下府兵隨從到了,正好安頓在桃花別院,保護(hù)霍君華。
霍君華的精神不穩(wěn)定,情況時好時壞,小九只能在霍君華正常的時候慢慢試探。
她不敢直接問,姑姑現(xiàn)在受不得刺激。阿猙和姑姑是小九在這個世界上僅存唯二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