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墟里找出自家商隊的東西,帶著剩下的人匆匆離了瑯嬛塢。
沒有走早些時候定好的路線,反而走了一條人跡罕至的路。
三人帶著殘存的幾個伙計,牽著僅剩的幾匹馱著珍貴貨物的駱駝和馬匹,一頭扎進了那條荒僻的小路。這條路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野獸踩踏出的痕跡,崎嶇難行,兩側是愈發(fā)茂密陰森的樹林,將本就熹微的晨光遮擋得嚴嚴實實。
氣氛沉悶得如同暴雨前夕。
商隊幾乎覆滅的陰影,以及瑯嬛塢那場指向性過于明顯的大火,像兩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小九一直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腦海中飛速閃過瑯嬛塢廣場上那些覆蓋著白布的尸體,以及尉遲無意那張悲慟卻難掩一絲異樣的臉。
“燕子京,”小九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清晰,“尉遲塢主……他扶著的是哪條胳膊?”
燕子京聞言,腳步微頓,仔細回想了一下:“左臂。他右肩似乎有傷,動作有些僵硬。
“是嗎……”小九眼神銳利起來,“可我清楚地記得,昨夜混亂中,我曾與那驪龍盜的二當家對了一招,他使的是左手刀,力道剛猛。我情急之下用分水刺劃向了他右肩鎖骨下方,雖不深,但必定見血?!?/p>
端午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駭:“小九,你是說……尉遲塢主他……”
“我只是覺得太巧了?!毙【怕曇舻统?,“驪龍盜對商隊下死手,卻對瑯嬛塢‘網開一面’,只是燒了房子。尉遲塢主恰好在右肩受傷。而且,你們不覺得,他清理戰(zhàn)場時,悲痛有余,卻少了幾分作為塢主應有的、對驪龍盜的切齒憤恨嗎?”
燕子京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好一個尉遲無意!好一個借刀殺人!他竟是和驪龍盜一伙的!怪不得驪龍盜能如此精準地找到我們,怪不得他們能分清誰是商隊的人!這根本就是他們設下的局,引我們入甕,再假借驪龍盜之手將我們除去,他既能得了驪龍盜的好處,又能在外人面前維持他受害者的形象!”
一切都說得通了。
合浦的探子將端午身懷血珠的消息傳出,背后的主使者并未直接動手,而是指令潛伏在瑯嬛塢的尉遲無意,利用驪龍盜這把“刀”,在他們前往京城的必經之路上截殺,目標直端午和她身上的血珠,同時將燕子京的商隊這個“意外”和可能的知情者一并鏟除。
“他們想要血珠,更想滅口?!倍宋缏曇舭l(fā)顫,緊緊握住了懷中的那顆血珠,它此刻滾燙得如同烙鐵。
“此地不宜久留!”燕子京當機立斷,“尉遲無意發(fā)現我們匆匆離去,定會起疑,恐怕會派人追殺,或者通知驪龍盜在前方攔截!”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后方隱約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和犬吠!
“追兵來了!”一個伙計驚恐地回頭。
“快走!”小九低喝一聲,拉起端午,幾人不再顧及道路難行,發(fā)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