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仿佛掉入那滾動的波濤。真想不到,在這個窮苦的鄉(xiāng)村還能見到如此俊俏的人。
在她打量黎明時,黎明同樣也在打量著她。
高挑的個子,微微卷曲的墨發(fā)用草莓發(fā)圈扎在腦后。纏有繃帶的額頭散落著幾縷碎發(fā),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但那眸間閃耀的光澤和臉頰上染上的兩抹緋紅,卻為她增添了幾分嬌美。
那大睜的眼眸和微張的嘴唇都將她的內(nèi)心世界展露無疑。
兩人就這樣站著,相對無言。詭異的氣氛在這個不大的屋子里蔓延。
良久,還是熊沁楠主動打破了沉默的氛圍。她先是將手握成拳頭放在嘴上輕咳了兩聲,暗暗壓下心中的悸動,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沒出息,居然在這個時候犯花癡。然后直視黎明,語氣中帶有一絲羞澀:“你就是阿明吧?奶奶說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哈,我叫熊沁楠。
”
黎明被她親密的稱呼叫得有些不舒服,他只是點點頭,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地說:“出來吃飯了?!比缓筠D(zhuǎn)身大踏步離去,只剩她在風(fēng)中凌亂,剛建立的好感瞬間崩塌。
熊沁楠的嘴張了幾下,卻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她愣在了那里,幾秒后才氣鼓鼓撅起小嘴,雙臂交叉胸前,有氣憤地說:“真是個傲慢的人,不就是長得帥點嘛,耍什么酷,我看過的帥哥可多了去了。”
剛走出不遠的黎明聽到帥哥這個詞,腳步一頓,眉頭疑惑地皺起,只是將這個疑問埋在心里。
熊沁楠還是不爭氣地走了出來,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紅木飯桌上放著三碗面條,白花花的面條上灑上了些蔥花,層層霧氣自碗中溢出,氤氳著家的清香,混雜在空氣中,清淡溫暖。
坐在桌前,熊沁楠望著碗中的蔥花面,心頭一顫,眼眶升起一團霧氣,淚水順著臉頰滴落進面湯里。
她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媽媽那和藹的面容,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早晨,她因為賴床快要遲到了,沒吃早飯就上學(xué)去了。媽媽擔(dān)心她餓著了,便冒著大雪給用保溫杯給她送去了熱騰騰的蔥花面。面是熱的,媽媽的手確凍得通紅,一碗面,溫暖了她的心。
這些溫暖,從今往后再也不會有了。
痛苦讓她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燒灼。
坐在對面的黎明將她臉上的哀傷盡收眼底。
“這碗面,讓她想起了什么?為何讓她露出如此悲痛的神情。失憶?恐怕沒那么簡單吧,”黎明在心里思索著,裝作沒有看見這一切,繼續(xù)吃面。
老人坐在熊沁楠的左側(cè),發(fā)覺了她的異常,拍了拍她的肩,有些焦慮地問:“小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面不好吃?。坎缓贸跃头胖?,我再去弄點粥去?!闭f罷,便要去淘米。
熊沁楠連忙拉住老人的衣袖,拿手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聲音沙啞地說:“奶奶,我沒事,您的面條很好吃,它讓我感覺似曾相識。好像曾經(jīng)也有人為我做過蔥花面,哈哈,觸景生情啦!沒事!您快吃吧,不然涼了?!彼龑先寺冻鲆粋€燦爛的笑容,便低頭吃著不再言語。
老人也不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人。她看出了熊沁楠不愿說,便也不再多問。
一頓飯就在這樣的沉默中結(jié)束。
回到屋里,窗外夜色如磐,透過沾滿灰塵的玻璃向外看,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窗外黑漆漆的草叢和兀自立在涼風(fēng)中的稻草垛。熊沁楠覺得胸口像堵了團棉花似的,悶得慌,想到外面去走走,讓她有些混沌的大腦清醒點。
套上牛仔外套,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栓,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響。她站在門口,左右望了望,不熟悉地形的她不敢走遠,只是沿著一條長滿雜草的小路慢慢地走著,清冷的月光透過稀疏的竹葉漏在這鋪滿碎石的小路上,靜寂的林間只有她運動鞋踩在碎石和落葉上發(fā)出的嘎吱聲。
熊沁楠找了塊可以看見月亮的巖石坐在上面,雙手抱膝。抬頭仰望那清冷的寒月,縷縷涼風(fēng)吹亂了她額前的發(fā)絲,清涼如斯,讓她頓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