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折顏的推測讓在場的人都亂了心,且不說臉色蒼白如紙的桑籍,連鳳帝都不由得開始思索這個猜測若是成真所帶來的后果。
于公而言,神魔相斗,己方不利可不是好事。
鳳帝炎瑞自認自己或許不是多仁愛圣明,但為人君主總不能眼睜睜得看著自己的子民就這么死得冤枉吧?
而于私,他本以為這一仗只是走個過場,是個增加名望的好機會才將盡心培養(yǎng)這么多年的女兒棲梧帶過來積攢軍功為日后登基做準備。
鳳帝該身先士卒,可他怎么能讓自己的繼承人也隕落在這戰(zhàn)場上?
思來想去,他不得不承認于公于私他都接受不了卻又毫無辦法。
不甘心,實在不甘心!
鳳帝左右踱步了幾個來回內(nèi)心焦灼不已,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幾位上神都是老資格,對此可有什么對策?這帳外的孩子們都還年輕,若因此…這回去該如何交待?”
感受到大帳里開始浮動著幾絲焦灼的氣息,墨淵知道再不能放任了。行軍最怕軍心不穩(wěn),更何況還是最高層的領導人物。
幾位上神是見慣了風雨面上不會表露出來但鳳帝經(jīng)歷得到底要少一些,更別提來湊數(shù)的桑籍。一旦把消息傳回他們身后的勢力,反而會壞事。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明亮處條理清晰的分析道
“目前情形未明,大抵還是猜測,諸位不必恐慌。若無魔族參與,便是神族對上翼族,擎蒼不足為懼。前幾日帝君已經(jīng)在研究東皇鐘破解之法,想來過幾日便會有回復。
倘使真的魔翼兩族互相勾結(jié)甚至…逆天而行喚醒始祖女神少綰,我們多位上神聯(lián)合身后勢力也并非沒有與翼魔兩族一戰(zhàn)之力。”
迎著墨淵清正堅定的眼神,聽聞帝君也會助力,眾人內(nèi)心總算安定了一些。
東華帝君和戰(zhàn)神墨淵一直都是神族柱石,有他們二人便能得保局勢安穩(wěn)這也是大家多年來的共識。
狐帝白止素來是個謹慎性子,他既然入了這戰(zhàn)局少不得要多思慮一些。
沉吟少許時候,他指著沙盤的中心一個山谷說道
“的確如此,但最好還是做兩手準備。
目前兩方各自占領一邊,尚還在僵持。若開戰(zhàn)必定也會在這個位置,此地地勢低又多障礙極其適合伏擊。
兩族相對,翼族人數(shù)比我們少五萬,自然是無力再抽出人在此做些小動作??扇粽媾c魔族勾結(jié)就不一樣了。
魔族行事可算不得磊落,要是翼族主攻,魔族藏匿于此偷襲,我們必會亂了陣腳?!?/p>
折顏點頭認可這種說法,于是也看著沙盤的地勢補充道
“墨淵剛才也說了已派人探查南荒,那么雖無法確定南荒動向但若真的有軍隊同一方向變動我們會有所察覺而做出相應對策。
只是軍隊的話,南荒和西荒加起來人數(shù)雖多但兩族都是心懷鬼胎之輩即使聯(lián)合也不會交出底牌。
而且兩族到底沒有足夠多有能力的主將去指揮,戰(zhàn)力會弱一些。
眼下最棘手的是確定少綰是否會參與其中?!?/p>
“瑤光自請入南荒查探具體情況”
一直默默傾聽的瑤光拱手請令倒是讓眾人意外,當年幾人的糾纏大家都清楚。眼下她避開這些事才是最好的,也省的有人說她假公濟私
“不行”
墨淵本能得就駁回了這個提議,且不說去這一趟會引起旁人誤會污了瑤光清名,單論南荒是魔族大本營,它本身的復雜和危險就足以令人猶疑。
瑤光壓根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所以她笑了笑溫和的解釋道
“南荒多魔族,里面危險重重,可正因為如此我才非去不可。大帳里論戰(zhàn)力和作戰(zhàn)經(jīng)驗要數(shù)我和墨淵上神略勝一籌。但墨淵上神是主帥,輕易不得離開。我有碧游護體,又略通陣法去一趟南荒不會有大問題。如果一切順利,大概三日便可歸來?!?/p>
“還是我去吧,我體內(nèi)尚有魔息入南荒更有利于掩藏身形。大戰(zhàn)在即,大夫晚幾日便罷了,將領可少不得”
折顏俏臉含笑,端得一副瀟灑貴公子的閑適樣子但一開口就要將這差事攬過去。
瑤光知道他的好意但就像折顏為她擔憂一樣。她同樣也放心不下折顏。折顏的本命武器伏羲琴還封印在昆侖墟,失去武器的他戰(zhàn)力可不比以前。
“不妥,你多少年沒動刀兵了。此次去是偷偷查看人家祖宗,若是被逮住了少不得會被塞到棺材里陪葬。軍中大夫少,你還是留下為將士們提供一道保障為上?!?/p>
“我說瑤光,想當年我可還在敵人手里救下過你,哪里就這么弱了?沒有伏羲琴,我也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承認,兩人都是去南荒最合適的人員,那么與其一人冒險不如兩人同去。
眼見兩人分明是為對方好卻幾乎快要爭起來,墨淵斟酌幾秒說道
“南荒之行至關重要,你二人一同去吧,也算有個照應。只要我們堅持不把戰(zhàn)線加速前推,那么三日之內(nèi)戰(zhàn)局應當不會有大的變動?!?/p>
無論平日里是個什么關系,至少在軍營之中,墨淵是主帥,他們必得聽從指令。
瑤光和折顏對視一眼知道對方絕不會退步,于是只能點頭,再僵持下去也不像話。
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也耽擱不得,兩人做了一些準備以后就立刻趕往了南荒。
“你怎么想著把玄女叫過來了?”
“你不也把小五帶來了嗎?玄女還年長一些,醫(yī)術雖算不得出類拔萃但在軍營里給軍醫(yī)打個下手還行,是個歷練的好機會,也算積些功德?!?/p>
折顏看了看瑤光有些恨鐵不成鋼得又說道
“你怎么想的非得攬這事?那就是個不知底細的泥坑,危險還容易臟了衣服。
這會子也就罷了,等太平時候誰知道他們怎么說你,又不是沒人了你就逞英雄”
“我看你們是年歲大了被這俗世規(guī)矩影響太深!我們是上古神袛,何曾真正守過什么規(guī)矩。
只要我們活一天就無人敢欺到眼前。不服的便打服了,多嘴的便堵上嘴。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折顏,越混的水越得我們趟,其他人去不僅危險還容易打草驚蛇。
而且啊…現(xiàn)在咱倆一起去就更不用在意這些了”
瑤光瞇著眼笑,并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她要顧全大局卻也不想處處委屈自己,只要她活一天那些人就得敬她一天。若她身故,那閑言碎語不過浮云,哪里值得在意。現(xiàn)在真要有人亂尊卑之序,她倒也不介意松松筋骨
折顏看著拽著自己袖子笑得十分欠抽的瑤光也無奈的認可了她的話。
她說的雖然是歪理,卻也有些對
真要說起來這天地間的規(guī)矩難道不是當年大家定下的嗎?
只要不動大局,他們行事何曾需要顧及什么?
從前他總覺得長長久久的歲月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此刻經(jīng)由瑤光提醒他才猛然意識到他們都太過屈從于這俗世的規(guī)矩了。現(xiàn)在想想…似乎也唯有東華和現(xiàn)在的瑤光才算得萬事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