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錦溪大概是早就料到了他會把人留下來,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霍家的仆從就帶著大包小包的上了門,說是表小姐的行李,直接就來了張府。
汪曼春已經用過飯了,換了身衣服裊裊婷婷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fā)上開著張啟山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群衫一臉無措。大概這堂堂長沙布防官,九門之首張啟山張大佛爺還從來沒有過被女人的衣服蒙著頭的經歷吧。
也不知道三娘是怎么吩咐人的,這霍府的人一來,說什么擔心表小姐在張府里住的不夠安穩(wěn),這霍家的老人是把她的各種生活習慣說了又說,恨不得看著這位大爺拿出個筆來記下來,做足了十足的看重。哦,還有她裝著衣服的箱子,后面還有人捧著幾件時下長沙正流行的新款式裙子,一本正經的告訴張啟山說,這都是他們家當家的怕張家都是男人,選的衣服不夠精細,這些都是聽說表姑娘要來以后特意讓人趕制的,就也一并帶了過來。
來就來嘛,她偏偏放在手里捧著,還就這樣一本正經的放進了張啟山的手上,甚至還動手調整了一下他拿著衣物的姿勢,說是料子金貴,不放平整了會起褶皺。
汪曼春看著張啟山一臉手足無措的捧著一條煙粉色的裙子,歪倒在沙發(fā)上笑的花枝亂顫,一旁的副官剛剛處理好軍中事物回來,就看見自家向來是不沾人間煙火不惹脂粉香的佛爺,站在大門口捧著一條明顯是女兒家的衣物,腳下忍不住一個踉蹌,又把她逗得笑開了懷。
張日山一臉茫然地看著家門口圍著一圈霍家的下人,把進出的大門都給堵住了,屋子里還多了一個陌生的貌美女人,自家向來是不近女色的大佛爺居然還拿著人家姑娘的衣服。張日山進屋的腳步頓在了原處,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該進去匯報工作呢,還是裝著什么都沒發(fā)生的離開的好。
張啟山瞪了一眼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副官,真的是,以前怎么就覺得他聽話又好用呢,果然是以前歷練的太少。揮手示意人過來,指著汪曼春對他介紹,“這位是霍家介紹過來的汪曼春汪小姐,這幾天就有你負責汪小姐的安危了。這位是我的副官,也是我同族的堂弟,張日山?!?/p>
“汪小姐?!?/p>
副官對著她點頭示意,汪曼春開了一眼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支著胳膊睜大眼睛看著他們兩個人低聲說話,忽然想起小時候明樓和明誠也是這樣的,只要他們兩個聊起事情來,自己就像是個外人一樣。那時候她還吃醋過,說是他們看起來才像是一對,自己是一一個來想法設法插入他們中間來的惡毒壞女人。
心里這樣想著,嘴里也就這樣說了?!澳銈兛雌饋碚嫦袷且粚?,感情真好的樣子?!?/p>
說完以后又反應過來,想起來面前這兩個人不是同自己從小相熟的明家兄弟,而是尚且還算是陌生人的此地主人,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片淺淡的紅色,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張啟山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走過去把她扶起來,蹙著眉看著她勉強遮住肩膀的裙子,耳朵尖背后一片通紅,像是初春最早的那一枝桃花,還帶著露水的芬芳。
脫下的軍裝上還帶著他本人的溫度,衣服上好像還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有一點像是蘆柑,帶著苦澀的清香,那苦味清淡,只有極其淺薄的一縷,幽幽的在呼吸吐納之間窺得一點蹤跡。他為自己披上衣服時熾熱的手在她微涼的肩上劃過,像是一陣輕柔的風,吹的她心底一片漣漪。
有點好聞。
汪曼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