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不久,曼春就回了上海。長沙果然是一個好地方,只是可惜了,她到底是要回到上海的。
在這里,她可不是什么霍家的表小姐,張家的座上客,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幸好她這么些年除了出任務的時候也鮮少在外面閑逛,想來上海的大多數(shù)人是不知道她的,不過那些上位者,心里應該都有數(shù)。
她拿起一支紅酒,靠在躺椅上,感受著陽光透過落地窗傾瀉下來。那是她小的時候最喜歡的地方,她與師兄一起,兩個人并肩坐在圍欄下,躺椅上,一睡就是一個下午。
只不過這個地方在師兄離開之后就被她封存了起來,這個午飯后曬一會太陽,小憩一會的習慣也被她丟了,只不過如今聽說師兄回來,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情,曼春又叫人將這里收拾了出來。
只不過或許是多年未用,再一次踏足這里,只覺得哪里都不對勁,很不舒服,還沒有她直接回房間睡覺來得舒服,也不知道她那個時候是不是腦子有病。
只不過想著接下來的晚會,曼春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即使他們之間當年如此慘淡的收場,她也敢說,這世間最了解明樓的人,唯有她汪曼春。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回來,還加入了日方,但是想來都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只是偏偏他將歡聚會定在了汪家的場合,叫人逃不掉,又不想去。
只不過想起前些日子從長沙寄來的書信,汪曼春又覺得這日子還是有一點盼頭的。也不知道這張啟山是鬧什么幺蛾子,說是要去北平買藥,只是為難于沒有請?zhí)犝f汪家與新月飯店有舊,想托她求一張請柬。
她確實與那新月飯店有過一些來往,昔年她父親還在的時候,汪家的名聲也不是現(xiàn)在這樣,那時候汪家在北平也有不少的生意,只是后來,被叔父接手,外面的生意逐漸都被收了回來,除了海外還有幾個鞭長莫及的,大多都在上海了。
與新月飯店,就是那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曼春還小,留在了上海,新月飯店的掌柜的也還沒有孩子,只有一個懷孕的夫人,那時候兩家人還打趣的說過,若是日后一個男孩,就叫他們在一起,若是一個女兒,就叫他們做好姐妹。只是后來新月飯店的夫人難產(chǎn)死去,只留下了一個女兒,喚作尹寒。而她,也在幼時父母雙亡,跟了叔父生活。
算起來,兩家也是很久沒有聯(lián)系了,只不過那尹叔叔也是記得她的,每一年自己生辰的時候,都會送上生辰禮來,真的是將她當成了第二個孩子。更何況,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尹叔叔寫信來,好像說這次拍賣會,是想個給尹寒找一個夫婿。
她雖說年年都得了尹叔叔的禮物和書信,可是對于這個叔叔一直是無緣見面的,加上這次的拍賣會性質(zhì)特殊,她特意給張啟山寫了書信解釋了這場拍賣會的不同,更是說了,若是他愿意,自己可以將信物借給他,到時候他來取,自然可以借著信物入場。只不過,希望他們定下時間之后也和自己說一聲,畢竟如果抽的出來的時間的話,她也想跟著一起走一趟,見見這位未曾謀面的長輩。
若是時間上沒有估計錯,張啟山的回信應該這幾天也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若是同意了,自家還要找時間出來準備該如何挪出時間來出去。
“曼春,時間到了,不下去嗎?”
曼春回過神來,是明樓,他站在自己房門口,身上穿了一件緊身的西裝馬甲,眼睛上戴了一副金絲框眼睛,看起來比起記憶中的樣子沉穩(wěn)不少,不過也是,他離開了十一年,走的時候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人,如今也是要步入中年了。
她也是,二十好幾了,有的時候早上起來,都可以看見自己眼尾明顯的皺紋,她也不再是記憶里的那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了,那個十六歲的汪曼春,早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