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科舉的事情和其重大，若是一開始沒有一個好頭，若是她們這些人中間沒有一個人中了進士，只怕是莫說是她們這些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的姑娘們，就連那些無辜的，只是僥幸生了幾分聰慧的姑娘都有可能會被遷怒。墨蘭不是不懂，這時候?qū)ひ粋€聰慧的姑娘對她們來說會更加有利一些，只是她有私心，她也想要小娘能光明正大的從盛家的門口走出來，聽著自己叫她一聲母親。

至于旁的東西，只能是自己最近挑燈夜戰(zhàn)，希望能把小娘的那一部分多學(xué)一些吧。

“圣人娘娘可讓小生好等啊?！?/p>

墨蘭坐在窗前，月色和燭火一起，映照著她手中一卷書記，書上是密密麻麻的行書。墨蘭的字在盛家也算是拿得出手的，總歸是比被罰抄了無數(shù)回《鹽鐵論》的盛明蘭要好很多。她慣常寫一手簪花小楷，無他，京中的貴女們習(xí)字也多是衛(wèi)夫人的字帖，字體秀麗非凡。

這樣的字也不是不好，只是在考場上就顯得有些突兀。在名次沒有出來之前，墨蘭不想因為這么一點細節(jié)暴露身份。若是叫人聽到了風(fēng)聲，借著字體猜出了她們的身份就不好了。

聽見聲音，墨蘭驚喜回頭，趙禎踏著月色而來，緩緩走到她面前，附身翻看了一下她放在桌子上的書籍，一行行還依稀帶著幾分娟秀的自己映入眼簾。

“你怎么來了？“

墨蘭連忙合上趙禎手中的書籍，難免生出兩分羞澀來。她雖然在閨閣女兒中間還算是學(xué)過些書，但之前更多的都是些風(fēng)花雪月的詩詞歌賦，對于四書五經(jīng)不過是了解罷了，總覺得自己那上面的一些想法頗為幼稚。她還記得一些小時候被盛閎抱在懷中啟蒙的時候，書房里的桌子上似乎就擺了一些公文，還有三哥哥拿回來的課業(yè)，雖說墨蘭自認為才學(xué)上絕不遜色于盛長楓，甚至還可以和盛長柏一較高下，但到底是沒有正經(jīng)學(xué)過這些東西的，總歸是有些羞澀，不愿意將這些東西給趙禎瞧見。

趙禎微微一笑，從善如流放下手中的書籍，“我說了吧，母后果真很喜歡你?！?/p>

墨蘭想起來那時候他還是李升，說自己的養(yǎng)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子。那時候心里只有忐忑，哪里知道是這樣的野心，墨蘭摸了摸頭上的簪子，那是大娘娘送給自己的，說是以前太平公主留下的老物件，一開始是上官婉兒送給太平的禮物，被她轉(zhuǎn)贈給了第一任駙馬的親眷，后來輾轉(zhuǎn)落到了劉娥手中。

墨蘭還記得大娘娘將它待在自己頭上時的目光，墨蘭到現(xiàn)在都沒有想明白，大娘娘是希望自己做一個婉兒那樣的巾幗宰相，還是希望她生下一個太平那樣的姑娘。

趙禎看著墨蘭，心中頗為憐惜。他前生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活下來的也不過是徽柔一個女兒，即使是后來又有了幾個孩子，男兒系數(shù)早死，唯有幾個女兒在他死去的時候還活著?；蛟S是他命中就是無子吧，在知道大娘娘還有這些意思的時候，趙禎的第一反應(yīng)是若是真的能成功的話，那即使這輩子他還是沒有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那，公主是不是也能有另一番出路？‘

墨蘭頭上的發(fā)簪是趙禎從庫房里翻出來的，或許他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要的是宰相還是女帝，但無疑是給了劉娥一個他也愿意推動女子科考的意思來，才會有劉娥在墨蘭進宮的時候近乎是明示一般話語。

“月色很好，我想來瞧瞧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