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美的額頭滲出冷汗,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玉帶。那本是他迎娶公主時官家親賜的羊脂白玉,是公主的心愛之物,一半在自己腰間,另一半,在公主手中的折扇上。原本是炫耀自己同她夫妻情深的證明,此刻卻像塊烙鐵灼得他心慌。
此案關(guān)系重大,包拯自然是要封鎖內(nèi)堂的,,
"大人!"門外馬蹄聲急,張龍捧著一卷泛黃紙冊疾步入堂,"陳州府衙調(diào)來的鄉(xiāng)試存檔在此。"
雖然不知道為何張龍會在這個時候調(diào)來陳州府衙的卷子,但眼下顯然是有利于他們的。那跟著張龍一起上前的青年將卷宗遞給包大人,退下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屬下替小侯爺,多謝包大人相助?!?/p>
包拯接過卷宗的手指微微發(fā)顫涼,當(dāng)眾展開的宣紙上,赫然是《詩經(jīng)·關(guān)雎》的注解文章。堂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那工整的臺閣體,竟與婚書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駙馬爺不妨看看這個。"公孫策將兩份文書并排舉起,陽光下墨痕纖毫畢現(xiàn),"永字八法轉(zhuǎn)折處的頓筆,'之'字末筆的回鋒,便是右相王大人也難摹出這般相似。
龐昱辦事,自然是不會漏下,院試、鄉(xiāng)試、會試、殿試的卷子擺在一起,上面的字跡如出一轍,只是前期筆跡略有些稚嫩,但也不難看出來是同一個人所寫。這卷子上的名字也都是陳世美,只是前面的都是陳州陳家村陳世美,也就是秦香蓮的丈夫,那這最后一份的陳世美,又會是誰?
公主忽然站起身,腰間禁步撞出清脆玉響。她解下隨身三年的泥金折扇,絹面上"結(jié)發(fā)同枕席"的詩句正與試卷字跡交相輝映。鑲金扇骨在她掌心折出寒光:"陳世美,本宮記得大婚當(dāng)日你說過,這詩是你殿試后即興而作。"
驚堂木震響的剎那,陳世美看見公主摘下了九翚四鳳冠。珍珠簾影后,那雙總是含情的杏目此刻淬著冰:"所以本宮的駙馬,到底是金榜題名的陳世美,還是冒名頂替的陳世美?"
周姑娘看著公主眼下的憤怒,或許那其中還有一些恨海情天,只是公主眼中的情誼也做不得假,尤其是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若有若無護(hù)在小腹之上的手心,若是她執(zhí)意要保陳世美,那秦香蓮就是有理,也有可能會變成無禮。
想到這里,周姑娘看著公主,“自然,都不是!”
公主看過來,即使眼中含淚依舊是一身的威視,看得出來是一個足夠高傲的女子,“此話何意。”
周芷若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站在公主面前,分明是一張秀麗溫婉的臉,站在錦衣華服的公主面前氣勢卻絲毫不見下風(fēng),“我說,都不是?!?/p>
“公主殿下還看不明白嗎?分明是這陳家村陳世美瘋了,覺得自己是狀元郎,妄想冒名頂替。這人都承認(rèn)了,這殿試的卷子并非是他所寫,怎么會是狀元郎,這人欺世盜名,兼之拋妻棄子,此等罪大惡極之人,當(dāng)殺?!?/p>
“而公主的駙馬,自然是那狀元郎,陳州陳世美。公主你瞧,那邊姿容清秀的少年書生郎,又或者是那邊那個風(fēng)姿俊朗的青年江湖客,看上去都有些像狀元郎,不知哪一位是公主的駙馬爺。公主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自己的丈夫,公主說誰是我們的狀元郎,誰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