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城隍廟殘破的窗紙，在展昭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光斑。他們連夜離開了襄陽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待在襄陽遲早會被襄陽王發(fā)現(xiàn)，如果不是撤退的及時，眼下他們大概被困在了城里，只是出來的蒼茫，又帶著展昭一個病患，只能是先找了一個城隍廟安置下來。

雖然沒有拿到?jīng)_霄樓里的名單，但被毀掉也是一個好消息，襄陽王沒有了威脅那些官員的籌碼，怎么不算是一件好事，只是這時候，誰都開心不起來。

“對不起，我沒能將他帶回來?！敝芄媚锊恢廊绾蚊鎸n彰等人，只能垂下頭。

韓彰搖頭，昨天他們親眼看著沖霄樓在眼前炸開，哪里還不知道五弟的結(jié)局。他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何況這件事情，看展昭身上的傷口就知道里面是多么的驚險，何況，“那是五弟自己的選擇，我們這些做兄長的，還能怎么辦，只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五弟的，的，的下落，也好帶他回家?！?/p>

他說不出尸體二字，好像這樣白玉堂就沒有死去一樣，自欺欺人雖然可笑，但在安慰人上面也是有自己的用處的。周姑娘垂下眸子，“我會找到他把他帶回來的。”

他們都知道，按照那天的爆炸和大火，只怕是白玉堂早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一捧骨灰。

周姑娘一面同他們一起說話，一面將最后三枚金針浸入藥酒，看著琥珀液體里浮起的詭異血色，昨夜從展昭體內(nèi)逼出的毒素很是奇怪，周姑娘未曾見過，韓彰等經(jīng)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也沒有聽說過這樣奇怪的毒素，在展昭的脈搏里不斷跳動。“周姑娘……”展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昏迷中仍保持著武人的警覺，周芷若等人聽到聲音連忙走到他面前，“白兄……”

周芷若看著被他攥出紅痕的掌心，那里躺著一片鎏金扇骨殘片。昨日火海中白玉堂最后的笑靨突然浮現(xiàn)，他推開自己時月白袖口掠過的檀香，與此刻展昭身上混雜著血腥氣的香氣詭異地重疊。

“白兄，他如何了？”

眾人不語，只是沉默看著他。展昭哪里猜不出來發(fā)生了什么，當即就要坐起來?！澳\功?！?她扣住展昭命門，九陰真氣如寒泉灌入灼熱的經(jīng)脈。展昭后背三道銅網(wǎng)擦傷已呈蛛網(wǎng)狀擴散，最險的一道距心脈僅余半寸，加上還有脈搏之中躁動的毒素，若非是點了他的穴道暫且將毒素封在了手臂上，此刻只怕是……

城隍廟的燭火在夜風中搖曳，展昭指尖摩挲著鎏金扇骨上的焦痕，良久沒有說話。韓彰看不下去，起身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南俠，我敬重你是個真正的俠士，雖然老五沒說，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欣賞你的，他上京之后，每一次寫信回來一半的紙上都是在寫你如何，他一定很喜歡你?！?/p>

“是，我與白兄，互為知己?！闭拐汛桨耆鋭樱曇籼撊?，語氣卻強硬，韓彰用力點頭，“是啊，你們互為知己，我托大，展昭，展熊飛，我已經(jīng)失去一個弟弟了，不能再失去另一個。所以好好養(yǎng)傷，然后我們一起，帶五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