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衙,襄陽王蟒袍玉帶立于堂下,腕間鐵鏈卻換成金絲軟鐐。只是他依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一腳踢翻證物箱,"本王乃太祖嫡脈!"羊皮卷滾到展昭靴邊,"包黑子,你拿這些偽造的——"
巨闕劍突然出鞘,劍氣削落他半幅衣袖。展昭將劍鋒壓在他脖頸之上,聲音輕得像雪落,“可襄陽城的每一個百姓,都是證據(jù),難不成襄陽王想說,在襄陽城中出現(xiàn)的那些異邦之人,是手持通關(guān)文牒進入的我大宋國土嗎?”展昭的聲音擲地有聲,他看著襄陽王,腦海中略過那個肆意瀟灑的青年,最終又沉寂下去,離開了公堂。
他的身體還沒有好全,不過是強撐著要替白玉堂見到襄陽王的下場而已,若非是身份不允許,展昭恨不得親做監(jiān)斬官,看著他人頭落地。
“周姑娘,你醒了?”
周芷若在藥香中睜開眼時,窗欞外正飄著汴京的第一場雪。公孫先生將銀針從她百會穴拔出,藥碗里映出包拯肅穆的面容,展昭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傳來,帶著胸腔共鳴的嗡鳴,“西夏送來了國書?!?/p>
周芷若偏頭望去,見他披著墨色大氅立在廊下,手中攥著半幅燒焦的羊皮卷。玄鐵鏈留下的疤痕從頸側(cè)蜿蜒入衣領(lǐng),在雪光里泛著青灰。
“你的傷好了?”
展昭解下大氅遞給一旁的小姑娘,抖落一身雨水到周姑娘床前,“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陰雨時候還是會有些痛,倒像是公孫先生的老寒腿?!?/p>
周姑娘仔細打量他的臉色,確認(rèn)還好之后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來,“襄陽王如何了?”
“自然是開封府衙,龍頭鍘下,八月初六,以命償命?!闭拐言捳f的輕巧,但公堂之上發(fā)生的事情,哪里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想來定然是驚心動魄,好在按照展昭的意思,終究是結(jié)束了。
刑場擠滿了百姓。展昭站在鍘刀旁,巨闕劍穗上的墨玉第一次纏了白麻。寒鐵打造的青銅鍘刀在雪光里泛著冷芒,展昭握劍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監(jiān)斬官高喊"午時三刻"時,他指尖微動,最后還是落回了劍柄之上。周芷若站在刑場東側(cè)的槐樹下,看著襄陽王揚起脖頸。龍頭鍘落下的剎那,鮮血飛濺眼前,百姓的叫好聲與女真使節(jié)的鳴鏑箭一起破空而來。周芷若足尖點地,九陰真氣在青石板震出蛛網(wǎng)裂痕。三支鳴鏑箭貫穿長空,九陰真氣震碎箭桿時,藏在其中的密信飄然落地——周芷若凌空接住染血的絹帛,竟是蓋著六部大印的議和書!
展昭彎腰拾起染血的鍘刀布,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周芷若扶住他時,發(fā)覺他掌心攥著枚鎏金扇墜,遠處傳來渾厚的鐘聲,都知道,還有人在背后不死心,可誰也都知道,只要金、遼、蒙古等人都在,這些陰謀詭計永遠都不會停歇,他們能做的,也只是見招拆招而已。
只是,看著開封府外百姓臉上的神色,襄陽王府之中閉上雙眼的白玉堂,周姑娘最終還是走到展昭身邊,打消了她原本的那個想法,最起碼,眼下的大宋尚且有萬千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