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小院,攤開兩張信紙,研墨,執(zhí)筆寫下幾個大字:半個時辰后,遠茗樓一聚,不見不散。
我收筆,吹干墨跡放進油紙封里交給彩云讓她幫我送信,我不用多說,她知道這信是給誰的。
我換下一身杏黃對襟,拆下銀杏玉簪,我放掌心仔細端詳著它,陷入回憶,這是母親女兒節(jié)送我的,當時我開心的圍著她直打轉兒,撲倒她懷里甜甜的說:“謝謝母親,母親是天下最好的母親?!?/p>
那是八年前了,那時父親還在。
我自嘲的笑了笑,把它收到簪盒里。
我拿下木搭上的玄色繡金邊兒的廣袖上襦穿好,系好下裙。
外配一件靛藍青云竹葉紋的大袖衫,扣好子母扣,細挑了一雙和裙襦相配的繡鞋。又在扇架上隨手拿了一把折扇,便出了小院兒。
我問過銀杏,母親她們此時還在正廳等著先生來給我和蘇甦合八字。
我邊走邊想笑,不知道母親張羅了一大氣,要是敗在先生一句的八字不合上那是何等的難堪 。若是這樣,我倒是歡喜。
我踩闊步悠然的步入正廳,母親和蘇姨母落座主位,眼里都是柔光面上卻都帶著一種時光一去不復回的惆悵。
她們大概是在感慨著年少時的趣事兒吧。
后父坐在母親不遠的下方,仔細的聽著。嘴角輕揚著,望著母親眼里全是溫情、依賴和仰慕。我不齒,這眼神是真叫我厭惡至極。
蘇杭站在蘇姨母身后,也聽得仔細偶爾插上幾句逗的她們三人哈哈大笑。
蘇甦站在蘇杭身后不說不笑,目光渙散,神色滿是悵然。見我款步而來,他抽了一口氣,驀的躲在蘇杭身后,只露了一雙好看的瑞鳳眼眨呀眨的望向我,眸子里流光點點,眉眼彎似月。
我腳步一頓,心里是真的覺得他麻煩的很,睥他一眼便不在搭理他。
我拇指滑了滑袖下紙扇的扇骨,廣袖一拂給長輩們行了一禮。
我淡淡道:“母親,蘇姨母?!?/p>
母親看著蘇甦的反應開懷道:“看來咱們蘇甦還是能瞧得上我家秋白?!?/p>
我磨了磨后槽牙,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起身瞇眼笑了笑,沒說話。
我可瞧不上他。
蘇姨母也看向蘇甦,眼中滿滿的舐犢之情。
我實在受不了了開口道:“母親我還有些重要東西要置辦,要出去一趟?!?/p>
母親臉色不怎么好看。
蘇姨母也感覺到氣氛中的凝重出面打圓場,道:“秋白,我和你母親嘮嘮家常,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兒,你去忙你的吧?!?/p>
母親端起茶盞呷了一口道:“把銀杏帶上?!?/p>
我心照不宣,彎彎嘴角俯身行禮:“謝謝母親,謝謝姨母,秋白告退。”
蘇杭向我行一禮,我回禮。
蘇甦見我又要走,不在躲在蘇杭身后,向前走了兩步,修長如瓷般的秀手緊抓著袖角,輕咬著下唇一角俊眉深皺。
我不搭理他,只管走我的路。
出了府門,涼絲絲的秋風撫上我的臉,空氣中蕩著瓜果的香甜。一起風,街對面的一棵百年銀杏就灑灑洋洋的落葉,杏黃起舞,滿地落金。
我上了馬車,銀杏和車把式坐在一起,風卷開車窗簾,我抬眸望去。
十里街上比往日要冷清的多,豐收佳季鄉(xiāng)親們都去農忙了,只有幾個瓜果攤子零星靠著路邊擺著。
我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