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高的老師改卷子堪稱神速，第二天語文課老鄭就把改好的卷子全發(fā)下來了，還排了語文單科的名次。

老鄭臉色很不好看，黑得像鍋底。

雖然他平時整人的花樣頗多，同學們也都很害怕他，但是至少他總是笑著的，看起來并不像真的動怒，罰完就完了，頂多被罵兩句。

因此學生對老鄭畏懼與親切并重。

老鄭鮮少將陰郁和不滿表露在臉上，此時，所有人察覺到老鄭周身的低氣壓，都面面相覷，屏聲凝氣，暗暗揣測到底是誰惹他生氣了。

肖戰(zhàn)雙手拿起卷子，眉頭緊鎖，他的作文，分數(shù)怎么會那么低？

只有35分，最低分了，以往從沒下過50。

視線移到作文最后，是三個不起眼的問號。

肖戰(zhàn)知道，是老鄭寫的，他認識老鄭的字跡。

老鄭當然也認識他的。

“翻開試卷，首先來看作文?！鳖^一遭，老鄭沒有長篇大論，直入正題，這更加印證了老鄭此時十分嚴肅。

肖戰(zhàn)心里一咯噔，該不會是要公開處刑吧！

“二選一，記敘文和議論文。”老鄭接著講，“我是不是說過，盡量選議論文。議論文好寫，一個總分總，論點鮮明，加點論據(jù)就完了啊！有些同學非得不自量力，偏要寫那勞什子記敘文。不是說不讓寫，沒有點子文學功底，不會敘事手法，不懂修辭，寫什么記敘文？簡直是睜眼瞎想考狀元－－丟人現(xiàn)眼！”

老鄭的語氣，從一開始的平靜，到后面的越來越激動，語速也越來越快。

全班同學趕緊低頭反思，以躲避怒火。

肖戰(zhàn)又把自己的作文看了一遍，倒敘手法，鳳頭豬肚豹尾，比喻擬人夸張信手拈來，完全不符合老鄭當前正批判的作文。

肖戰(zhàn)感到莫名其妙。

“戰(zhàn)哥，我也寫的記敘文，寫的不好，就是老鄭說的那種，就給我了45分?！蓖跻徊┯媚_勾了勾肖戰(zhàn)的椅子，輕聲地對她說，語氣不乏委屈和無奈。

肖戰(zhàn)像是突然被打通了關節(jié)，恍然大悟，既然不是文章本身的問題，那么癥結所在是寫這篇文章的人，也就是肖戰(zhàn)自己。

肖戰(zhàn)脊背發(fā)涼，毛骨悚然，難道……他的晦澀的、隱晦的感情被看出了端倪？

因為心事重重，肖戰(zhàn)陷入了思考，并沒有理王一博。

王一博也不在意，繼續(xù)撐著腦袋，嘩啦嘩啦地翻試卷，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漫不經(jīng)心和無聊之感。

肖戰(zhàn)正想著，老鄭的聲音又傳來，他嗓門大，一提嗓子，好像在全班人耳邊對著吼。

“還有一些同學，寫的不知道是什么，通篇辭藻堆砌，華而不實，沒一句有用的。既不講道理，也不講故事，那到底在講什么？雞同鴨講嗎？啊？”老鄭火氣一上來，屋頂都要被掀翻了。

這不是在說他，肖戰(zhàn)只開頭和結尾刻意設計過，讓其顯得不刻意，很自然。

“還有一些同學，在這里就不點名了，說的是誰誰心里清楚，別把考試當兒戲！你是來成才的，不是來成家的！寫作文就好好寫，寫那酸腐情詩一般的文字，是想感動誰？我看感動不了別人，先把我惡心到了。以后不許再寫那種文字，說的是誰誰心里清楚！”

肖戰(zhàn)自問沒有那么寫，他沒有用那種青春傷痛文學一般的文字。

他這么低的分數(shù)肯定有原因，但是他又十分害怕去找老鄭問，怕被認為是不正常的變態(tài)。

一節(jié)課只講了作文，講完怎么寫好作文，老鄭又開始上情感，上價值。

當代青年人應斗志昂揚，青春蓬勃，寫出來的文字應當鏗鏘有力，豪情萬丈才是云云。

下課之后，老鄭路過肖戰(zhàn)桌子的時候，點了點桌面，“來我辦公室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