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天承明殿議事,薛洋交上來一份名單,里面簡要的記錄著幾個人名以及他們反常的行為。讓楚凡欣慰的是有資格參與議事的幾個人,都不在其中。
上面的弟子也集中在新入門的這批人中,想也知道之前青云宗沒什么名氣,引不起他人的興趣,自然也不會有人愿意在青云宗上花費精力。
等楚凡受邀參加岐山清談會,他和青云宗才真正的暴露在人前,才引起仙門百家的關(guān)注。這幾個中人既有溫金江三大世家的人,也有廣陵附近小門派的人,譬如平陽姚家。
至于為什么沒有找到聶家和藍(lán)家的細(xì)作,也很好理解,除了三家有合作關(guān)系外,藍(lán)家上下一家子君子,就算要用細(xì)作也得是逼不得已的情況,而聶明玦聶宗主如果有疑問,應(yīng)該更喜歡直接發(fā)問。
這樣一算,新進(jìn)弟子中有問題就占了四分之一,而且這些人普遍資質(zhì)比較好,害楚凡都疑心這幾家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等著他們慢慢爬上青云宗高位掌握宗內(nèi)話語權(quán)再啟用。
除此之外,有問題的還有幾名宗內(nèi)仆役,職務(wù)最高是一名采買管事——吳佑得。這人是青云宗最初招的仆役之一,當(dāng)時還因為他年齡大,差點兒不予錄用,結(jié)果這人就跑到楚凡面前做了個自我推薦。
吳佑得說他是丹陽商戶李家的錢糧管事,對糧食種類、品質(zhì)分級都很熟悉,對市面上糧食行情也有精準(zhǔn)把握。相比一同入門應(yīng)招的農(nóng)家子,確實有優(yōu)勢,楚凡就把人留了下來,分配到廚房做了個采辦。
正是他大膽自信的自我介紹,讓楚凡對他印象深刻,沒想到事隔多年再次聽到他的名字,這人不僅已經(jīng)是青云宗管事之一,還涉嫌了出賣宗門消息。
楚凡道。
楚凡這人還是我招進(jìn)來的呢,確定他有問題?
薛洋點頭道。
薛洋是的。
仇齊皺眉道。
仇齊這個人,我接觸過,沒有什么惡習(xí),在門內(nèi)風(fēng)評也不錯。
羅青羊傾向于薛洋的說法,并且提供了一條側(cè)面的證據(jù),道。
羅青羊我聽說,吳娘子從兩年前開始手頭充裕,最近還有人說她在廣陵城的銀樓里訂制了首飾。
楚凡用手敲了敲桌面,道。
楚凡也就是說,兩年前他就被人收買了,有實際證據(jù)嗎?
這種老人,如果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寒了宗內(nèi)其他人的心。
薛洋道。
薛洋想要證據(jù),我們可以給他設(shè)個套。我覺得他有問題,是因為時間正好卡在大師兄遇到江家主母后。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莊周,也道。
莊周問題不一定出在吳佑得的身上,也可能出在他夫人身上。
楚凡問道。
#楚凡這話怎么講?
莊周道。
莊周吳佑得一直都說,他媳婦是大戶人家的侍女,丹陽本地人卻說吳佑得拐了李家的小妾,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妾的還來歷不明。
楚凡奇怪,道。
#楚凡 怎么說?
莊周道。
莊周就是李府的下人也不知道她的來歷。
楚凡敲了敲桌子。
楚凡有意思,我們就做回好事幫吳管事,好好查查他夫人的來歷吧。
薛洋主動道。
薛洋師傅,交給我吧。這世間消息最靈通就是乞丐,我有經(jīng)驗?zāi)芸焖俑麄兇虺梢黄?/p>
一直是乖乖女的阿菁也主動請纓,道。
阿菁還有我,我也做過乞丐。
阿菁一直希望能為宗門做些什么,可是她歲數(shù)小修為也低,很多事都做不了,就主動承擔(dān)起照顧靈植和看守魂燈的任務(wù)。
這次跟乞丐打探消息,是她遇到的第一個會做的事,所以她就想也不想的站了出來。
楚凡沒回答他們,而是抖了抖名單,問道。
楚凡薛洋你走了,這單子上的其他人怎么辦?
薛洋笑道。
薛洋這些人都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師傅和師兄們都在,還能讓他們跑了。
最后,楚凡讓薛洋和阿菁一起去打聽消息,并派了溫寧暗中保護(hù)兩人。名單上的其他人,也派了人盯著,吃了青云宗這么多糧食,總得有所回報。
薛洋三人出發(fā)后,楚凡就帶著人用新的陣盤替換原來的護(hù)宗大陣。在暮溪山中收集到玄武龜甲后,楚凡又煉制了一個防御陣盤,因為材料等級高這個比原來設(shè)置那個更堅固耐用。
薛洋和阿菁進(jìn)丹陽前就換了裝束,阿菁天生白瞳,眼珠一轉(zhuǎn)就成了一副沒瞳孔的樣子,在扮乞丐方面有天然優(yōu)勢,連薛洋也不得不服。
薛洋特別護(hù)短,想到阿菁?xì)q數(shù)小又是個女孩子,他就忍不住各種擔(dān)心,將自己能想到的都囑咐了一遍,什么怎么躲狗,什么樣的人可以上去行乞什么樣的人要遠(yuǎn)離,什么樣人給的東西可以吃,什么人給的不能吃,……,最后還特地叮囑阿菁,如果被人欺負(fù)了,先忍著,等回頭他去給她報仇。
這一套說辭不只讓藏在暗處的溫寧腦殼疼,聽的阿菁眼睛一翻,又正了回來,小姑娘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對薛洋嫌棄的道。
阿菁薛師兄,我看以后我別跟你叫師兄了,干脆叫你爹算了,你比師傅都啰嗦!
見薛洋輪著胳膊要敲她的頭,阿菁扛起充作盲杖的竹竿,一蹦一跳向前跑去。
薛洋氣小丫頭片子不識好歹,憤憤道。
薛洋阿菁,這就是你對師兄的態(tài)度嗎?
阿菁卻半點兒不怕他,聽到薛洋的吼聲,特地回過頭來,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薛洋最后也只能伴著一聲嘆息,放下高舉的拳頭。見他這副模樣,躲在一邊的溫寧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薛洋羞惱道。
薛洋師兄!
溫寧一邊走出藏身地,一邊笑著道 。
溫寧我們阿洋還真有做師兄的范,都知道關(guān)心師妹了。
薛洋有一絲被人窺破內(nèi)心的難堪 ,故意大聲掩飾道。
薛洋還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就一副蠢樣子,說不定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溫寧怕惹毛了師弟,立馬從善如流道。
溫寧對對對,阿菁?xì)q數(shù)還小,做師兄的當(dāng)然要多叮囑些。
薛洋聽他這么說,便就坡下驢,道。
薛洋師兄此來,是有任務(wù)?
溫寧道。
溫寧奉師命來保護(hù)你們。哎,你這是什么表情啊,我告訴你,這不是小看你的本事,這本來就是各家的慣例,不管哪家少年子弟夜獵暗中都有長輩相護(hù)。咱們青云宗人少,才每次都由師傅親自帶隊。
薛洋笑著對溫寧道。
薛洋師兄,我和阿菁分開行動,您不去保護(hù)阿菁嗎?
溫寧點點頭,從他旁邊追了過去,走了有十幾丈的距離后,才道。
溫寧阿洋,有人欺負(fù)你,先忍著,回頭師兄給你報仇哦。
這就是剛才薛洋跟阿菁說的話,薛洋聽見自家?guī)熜钟眠@句話揶揄自己,忍不住又抬起了右臂晃了晃拳頭。不過最后他自己也笑了,青云宗的師兄弟們,是在他失去血脈至親后,唯一不是因為對他有所圖才對他好的人。
上次跟楚凡公開身份,其實是因為他沒有安全感,他習(xí)慣的是利益交換,這種不知道原由好意,反而會引起他的各種猜測,不安會如影隨形的時刻攪擾他。
所以薛洋才破罐子破摔,選擇自爆身份,他還設(shè)想了兩種結(jié)果,最好就是開誠布公談好條件,利益交換各自安心,一種是最糟糕的,楚凡還要維持表面上良師益友的形象,私底下卻下狠手。
出乎薛洋的意料,楚凡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他的身份,還讓他盡量保密。有時候,薛洋會想,如果楚凡真能將戲演的如此逼真,他就算最后栽在楚凡手里,也只能怪老天爺讓他碰上如此的高手。
薛洋和阿菁各自打探,幾天后還真的探聽到了有用的消息,這位吳娘子祖籍蘭陵。李老爺最喜炫耀,美貌的小妾也是吹噓的資本之一,這位吳娘子也曾經(jīng)被帶出來宴飲,有行商無意中聽到她講話,才知道她是蘭陵人士。
三人又潛到蘭陵查證了一番,結(jié)果事情比戲臺子上唱的還精彩。原來金陵臺眾人分為宗主派和夫人派兩方人馬,前者為金光善沾花惹草提供條件打掩護(hù),后者的主要工作是對金宗主尋花問柳進(jìn)行各種破壞。
吳娘子本來是個商人的女兒,不幸的是她被金陵臺兩方人馬盯上了,一方想把她獻(xiàn)給金光善成就好事,一方想讓她滾遠(yuǎn)點,不要給自家夫人添堵。
吳娘子知道金宗主是個什么德行,所以選擇借金夫人之力逃了出來,不過她孤身一人到處漂泊,總是不安全,所以選擇委身李老爺做了妾室。再之后年輕妾室與得力管事一見鐘情,相約私奔做了一對亡命鴛鴦。
一件事情若是有太多的巧合,那一定不是天意,而是有人刻意為之。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多半會覺得吳夫人比較幸運,雖然經(jīng)歷了波折,最終還是得遇良人。
但在薛洋看來,這就是金家處心積慮的向青云宗安插探子。這金夫人和虞紫鳶是閨蜜,她偶遇上魏嬰的事,金家鐵定也知道。
既然得出結(jié)論,他們也不耽擱,立即啟程回青云宗。不想剛出金家轄地,他們就遭到溫旭的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