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雙手捂著臉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來，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

過往種種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

“娘和婷婷娘從小玩到大，親如姐妹，卻愛上同一個男人，婷婷娘性子直率，敢愛敢恨，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每天去找大石，而我的性子比較溫和，愛把心思放在心里，所以并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情感，終于在半年后，婷婷娘終于和舒大石修成正果，成為夫妻，你知道嗎？他們成親那天，我一夜沒睡，后來他們有了婷婷，我也漸漸的把感情放下，可是沒想到婷婷娘在村里待膩了，想要出去云游四海，我多次勸住卻無能改變她的想法，最終還是不告而別?！?/p>

柳云青擦掉眼淚，將自己的陰暗面告訴了舒顏，“婷婷一走，我原本深埋心底的秘密控制不住爆發(fā)了出來，為了不讓大石起疑，我便時常以照顧婷婷為由去他家，一來二去我就真把自己當成了舒家的女主人，一時沖動告了白，卻被大石無情拒絕，可是我不甘心，我喜歡了那么多年，陪伴了那么多，我怎么愿意死心，所以我趁著大石喝得爛醉如泥之時，偷偷溜進他的房間，強行和他同了房，自那以后我就光明正大的住進了舒家，可是婷婷卻認為是我霸占了她娘的位置，她娘才不愿回家的，直到今天，我和婷婷之間都有著無法改變的隔閡，顏顏，娘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婷婷，你罵娘也好打娘也好，別怪婷婷好嗎？是我們欠她的?！?/p>

終于把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說出來，柳云青覺得一身輕松，不再壓抑。

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柳云青，舒顏仿佛卡了魚刺一樣，難受。

什么叫我們欠她的？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好嗎？為什么他們總是把自己給遺忘了。

她舔了舔苦澀的紅唇，發(fā)出沙啞的聲音，“那娘想讓顏顏怎么做？”

雖然知道柳云青的想法，但她就是不死心，想要她親口說出來才肯罷休。

“顏顏你替你姐嫁了吧?！绷魄嗟椭^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股絕望的情緒像狂潮一般涌上她的心頭，使她感到渾身冰涼。

“既然不愿意，為什么不能拒絕這門親事？”

“娘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城主會看中婷婷，但是城主的意思非常明確，這門親事必須定，若是不愿意就讓我們在九襄城待不下去?！?/p>

柳云青義憤填膺的說著，眼里的恨意藏不住，若不是這城主搞事，他們一家過得還算安穩(wěn)，這么一搞，他們家都快四分五裂了。

舒顏低垂眼簾，內心一萬個想不通。為什么城主會看上舒婷婷，明明城里好看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為什么舒婷婷不愿意嫁給少城主，那可是九襄城最有身份地位的人；為什么那個少城主會同意這門親事？一切的一切讓她不禁懷疑這里面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為什么姐姐不愿意嫁給少城主？那可是九襄城最富有最有地位的男人？”

柳云青面色凝重，眼神躲閃，似乎瞞著什么天大的秘密。

這讓本就懷疑的舒顏更加相信了其中的問題。

柳云青見這事瞞不過去，才道出了真相，“這……顏顏別多想，那少城主不過是身子骨弱了些，不宜出門罷了，也沒什么毛病，以你的性子嫁過去肯定會討人喜歡的，下半輩子就不愁了?！?/p>

舒顏絕望得像掉進了沒底兒的深潭一樣萬念俱灰。

那可是個病秧子，隨時都會死掉，那她嫁過去不就要守寡了嗎？

難怪舒婷婷和舒大石質疑要她替嫁。

可是她娘怎么忍心讓她嫁給一個病秧子呢？那可是她親生母親??！

“我……”舒顏腦子空蕩蕩的，心也空蕩蕩的，嘴巴微張，卻不知說些什么？反抗嗎？她全家都向著舒婷婷自己反抗有意義嗎？同意嗎？可是她不甘心啊！

“我若是不愿意呢？”

柳云青閉上眼睛一行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那娘只有以死相逼了。”

她知道說這句話二人的母女之情就算到了頭了，可是為了不虧欠婷婷，不虧欠大石，不虧欠婷婷娘，她只好犧牲自己的女兒。

舒顏絕望的眼睛空洞無神的望著遠處的梯田，一陣微風帶著秋天的絲絲涼意拂過，吹散了她眼角的淚珠。

“好，我答應。”

柳云青喜極而泣，一把將他擁入懷里，一邊說著感激的話一邊說著虧欠的話。

而她如同一副石雕，一動不動任由柳云青揉捏。

不知不覺間太陽落到了山邊，柳云青笑靨如花的擦擦眼淚，“天快暗了，顏顏我們回家吧，你爹和婷婷知道這事肯定會高興的一夜睡不著。”

舒顏如同行尸走肉一樣被她牽著走，一路上柳云青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卻絲毫不覺疲憊，反而異常興奮開心。

唯有舒顏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的走著。

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

舒大石聽見動靜趕忙跑出來，見到二人平安無事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下去。

“顏顏，你這是跑城里去找你娘了啊？怎么也不告訴爹爹一聲，害我好擔心。”

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柳云青，見她面色如常就知道舒顏并沒有將早上跳河自盡的事告訴她。

“以后出去可得告訴爹爹知道嗎？你這太不像話了。”他摟過柳云青的腰，關懷備至的問道，“累了吧？快進屋休息一下，我等會兒做飯?！?/p>

說罷，兩人你儂我儂的走進家門，全然不顧身后的舒顏。

柳云青看了看四周，沒瞧見舒婷婷的身影，好奇的問道，“大石，婷婷呢？怎么沒看見她??？”

舒大石無奈的坐在板凳上，沉重的嘆了口氣，自家閨女從早上就一直沒搭理過自己，從外面溜達了一圈回來都躲進屋里，任憑他如何好言好語都不出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唉……別管她，她過會兒就好了?！?/p>

他不愿多說，畢竟多說無益，反正已成定局。

柳云青勾起唇角，貼著他的耳朵神秘兮兮的說道，“快去叫婷婷出來，我要宣布一件大事?！?/p>

舒大石疑惑不解的看著她，這時候會有啥大事發(fā)生。

見他不為所動，柳云青推了推他的胳膊將他拉回現(xiàn)實，“快去?。”ＷC你們高興?！?/p>

她喜不勝收那勁兒感染到了舒大石，想必真的有好事發(fā)生吧，于是起身出去。

舒顏孤獨的一人坐在角落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