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死在一個冬天。
他是在一個冬季的午后,靠在藍忘機身上走的,嘴角還帶著笑,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但他永遠不會醒來了……
那天,姑蘇藍氏成了真的披麻戴孝,藍思追和藍景儀早已經(jīng)長大成人,此時根本顧不上什么家規(guī),站在旁邊捂著臉哭的不像樣子,就連藍啟仁看到眼前此景也是頻頻嘆息搖頭,他才剛開始注意到魏無羨的好啊……怎么就……只有藍忘機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手上還抓著從魏無羨墨發(fā)上解下的紅發(fā)帶
從那天之后,很少有人看到藍忘機走出靜室,之前的幾天還能看到藍忘機去幾次藏書閣,等到后來就徹底閉門不出了,藍曦臣很是著急,生怕藍忘機做出什么事,但任憑藍曦臣怎么喊話,敲門,門內(nèi)就是沒有做出一絲回應(yīng),藍曦臣實在擔(dān)心,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忘機?”藍曦臣進入靜室,輕聲喚著藍忘機的名字,靜室還是一如往常,纖塵不染,物品都整齊排放,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在榻邊多出的幾個酒壇子了吧。
此時,藍忘機只穿著中衣坐在地上,左手上纏著魏無羨的紅發(fā)帶,右手拿著避塵,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劃下一刀又一刀,仍舊是面無表情,像是不知道疼一樣,藍曦臣剛想去阻止,定睛一看藍忘機的身邊,有一個復(fù)雜的陣法,旁邊還貼著許多符篆,藍忘機的鮮血流到陣法中就被吸收的一干二凈,接著發(fā)出陣陣紅光。
藍曦臣知道這陣法的作用,他之前在書上見過,這種陣法以設(shè)陣者的鮮血為引,通過符篆讓他見到想見的人,只不過所見皆為幻境,且代價極大,因此陣還會吸收設(shè)陣者的靈氣,使人意識混亂,到最后也擺脫不了變成廢人的命運……
環(huán)境中,藍忘機回到了他和魏無羨第一次相見的地方,還是那個墻頭,還是那個笑的瀟灑,手里拎著酒壇的少年“天子笑,分你一壇,就當(dāng)沒看見我行不行?”藍忘機微微一笑,剛想著回答,畫面一轉(zhuǎn),亂葬崗,魏無羨被萬鬼反噬……他卻只能在旁邊看著,什么也做不了.魏嬰!”他撕心裂肺的喊著他的名字,蹲下身子,一遍一遍的呢喃著,“不會的,不會的……”
“忘機!醒醒,藍忘機!”幻境外,藍曦臣晃著藍忘機的肩膀,焦急的喊著他的名字,突然,藍忘機的身子猛的一抖,睜開了雙眼,還是滿臉的淚痕,眼神中早已沒有了昔日的冷淡,反而籠罩著無助和驚恐……“兄長……”藍忘機嘶啞著嗓子回應(yīng)著藍曦臣
“忘機,此陣對你有害,且你所見皆為幻象,你,你這是何必呢”“我只是想見他,無論真假”“若魏公子在,他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我知……”藍忘機低下頭,不停的摩挲著手中的紅帶子,環(huán)境突然安靜下來,“兄長,魏嬰……他是不是不回來了……”
藍曦臣微征,不是不想答,是不知道怎樣答,說什么?他會回來,你還要繼續(xù)等?還是他永遠不會回來了,你趕緊放棄吧,那種結(jié)果都太過殘忍,“忘機,節(jié)哀……想想魏公子吧”藍忘機沒說話,也沒再看藍曦臣,依然撫摸著手里的紅色發(fā)帶,藍曦臣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靜室。
第二天,藍忘機一大早穿戴整齊,一襲白衣,一如往常,纖塵不染,好似謫仙下凡,于昨日狼狽之態(tài)絲毫不符,他去找了藍曦臣,藍曦臣這幾個月一來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藍忘機,心中高興,可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藍忘機搶先了“兄長,魏嬰已去,我已無心其他,只求守著他就好,族中事務(wù)就勞煩兄長”說完深鞠一躬,這是藍曦臣記憶中藍忘機一次性說話最多的一次,他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氣,怕是早已下定了決心“忘機不必擔(dān)心,去吧”望著藍忘機漸漸消失的背影,藍曦臣嘴角依舊掛著笑容,也許,這也是一種解脫吧……
第二年秋天,在一處偏僻的農(nóng)家,一位白衣,手腕上卻系著紅帶子的男子站在十里楓林前,看著一路的紅葉似火 ,嘴角勾起淡淡笑意,魏無羨曾經(jīng)說過,他喜歡楓葉,紅的熱烈,像他的性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但萬一呢,萬一他回來了呢,他回來了看到這些樹,會開心吧……
藍忘機走到一棵楓樹旁慢慢坐下,他靠著樹睡著了,火紅的楓葉落到他的白衣上,映的他手腕上的紅發(fā)帶更紅了,夢中,他回到了和他并肩的日子,那時,身邊有他,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睡熟的藍忘機嘴角勾起弧度,卻沒注意楓林盡頭,一襲玄衣的少年正默默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