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楓拿著一沓從李衛(wèi)國老大爺那兒順的稿紙,沒什么精神地耷拉著眼皮,在心里又罵了一遍"楠哥”。張數(shù)在他旁邊,手搭在他肩膀上爬樓梯,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安慰一下自己的好兄弟。畢竟劉主任點名讓周秉楓明天上臺讀檢討,而說到自己只是說“念在是初犯,明天上午把檢討交到我辦公室”就行了。
念在兄弟一場,張數(shù)還是留下來陪好兄弟寫檢討了。從快九點寫到十點半,一封湊夠3000字的流水賬檢討終于寫完。周秉機攤在床上,念叨:“今個也是寸了,那執(zhí)勤的什么毛病,我都走了他還不走,住我肚子里了嗎知道我要回去等著逮我?”
張數(shù)想起來又想笑:"真是寸了,他都放你走了還告你干什么呢?不理解。不過這林景楠也是真的狠……”
周秉楓打斷他:"等會兒,你說他叫什么?林景楠?他誰?”張數(shù)被他搞的一蒙:"嗯?就今天那小黑框眼鏡喊的‘楠神’。他說那會兒我沒反應(yīng)過來,就咱年紀(jì)第一,人又冷又獨的那個林景楠?!?/p>
周秉楓又合上眼,“哦”了一聲,又說:“確實又冷又獨,白瞎長那么好看。"
張數(shù)笑了:“怎么就又跟長相有關(guān)系了難不成他長得不好看你就要打他一頓嗎?”
周秉楓嗤笑一聲:“跟他又沒關(guān)系,那是人家的活,我自己倒霉,打什么打。"
兩人又閑扯了一堆有的沒的,張數(shù)就告辭回樓上他的宿舍了,周秉楓窩在床上打了一會游戲,在十一點熄燈號中睡著了。
第二天,開學(xué)第一天,一堆走讀生又聚在樓下討論那張分班表,分班表分的挺均勻,有年級排名靠前的,有年級排名末尾的,但六班的名單還是比較炸鍋,?年級第一和年級倒數(shù)第一,學(xué)霸和校霸,真是刺激。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學(xué)生們各自去各自班時,周秉楓才醒了。昨晚玩游戲太困了,忘了定鬧鐘。
他撈起手機,一看時間,剛迷迷糊糊地想再賴會床,又覺得新學(xué)期剛開始就翹課不怎么好,于是下了床,洗漱,套校服,盡管他本人覺得自己已經(jīng)動作很快了,但還是無可避免的遲到了。
但也不嚴(yán)重,五分鐘而已。他到班門口的時候?qū)W生們都往外探頭看他,老師手撐在講臺上低頭對著名冊點名,周秉楓站在門口,喊了聲:"報告。"
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開小差的同學(xué)也抬起頭好奇地想看是誰開學(xué)第一天就玩遲到,一看到人又瞬間噤聲——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校霸。一想到這是無端陪著自己遭罪的新班主任,并且自己還有一通國旗下檢討壓身,周秉楓覺得有點對不起這位老師,但是他也沒辦法,誰讓這位老師倒霉當(dāng)了自己班主任,于是非常有禮貌地補充:"不好意思老師,我遲到了。"
李月月看過去,這個男孩子穿著校服,硬是把版型普普通通地藍(lán)白校服穿出一股少年的力量感,一米八多的身高和肩寬腿長的身材比例,只是隨意往那一站,就站出了模特出街了的感覺。
少年臉上寫滿了朝氣蓬勃,迎著自己的目光也不羞怯,大大方方的沖自己一笑,眉眼彎彎,舒展的讓人舒心。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有星星,亮晶晶的。
李月月只覺得少年干凈利落,把校服穿的很好看,并沒有外面?zhèn)鞯哪敲磹毫印?/p>
李月月點了點頭,說:“請進(jìn)。"周秉楓背著書包環(huán)視了一周,除了位置比較靠前的,再除去請假請人幫忙占座的,只有第四組最后一排有空位了,李月月也說:"你個子挺高的,就坐到第四組后面吧。"
周秉楓挎著書包走到第四組后面,把椅子往后拉,剛準(zhǔn)備坐下,坐在空位旁邊的那個人聲音突然響起,嫌惡的聲音是那么熟悉:“你換個地方坐?!?/p>
所有人都是一驚,同學(xué)們心驚膽戰(zhàn),緊緊的盯著他們倆這邊。
周秉楓一愣,不信邪,伸手去掰這人的頭,林景楠沒防備,頭被抬起來對準(zhǔn)他,眼睛瞪大,怎么也不相信這人能有這么欠以及這么膽大包天。
昨晚光顧著跟李衛(wèi)國周旋,只匆匆忙忙看了幾眼的好看的臉,此時被周秉楓逮著看了個清楚。
所有同學(xué)心里倒吸一口涼氣:臥槽這是什么劇本!霸道校霸愛上他嗎?!還是要打起來了?!
周秉楓心里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然后在心里爆了句粗:靠。
我信邪了。
看著林景楠那不算友善的眼神,那張好看但此時十分欠揍的臉,周秉楓書包往桌子上一甩,椅子“咣當(dāng)”一聲往后一拉,順勢坐了下來,胳膊撐著桌子,直直的看回去。語氣也相當(dāng)不客氣:“就坐這兒了,怎么地?”
林景楠也沒有扭頭,跟周秉楓對視著,沒有聲音,像一場無聲的對峙。
前排的兩名學(xué)生不動聲色往前挪,挪到無可再挪了才停止,交換了一下驚恐的眼神,努力不讓自己被波及到。
教室里靜的可怕,在這場對峙里,對著對著就對出一種微妙的氣場。
直到李月月皺著眉頭,作勢要走過來,林景楠才扭過頭,結(jié)束了這場漫長的對視,說了一句:“你坐吧,沒事了。"
周秉楓嗤笑一聲,也沒再說話。
李月月?lián)鷳n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決定找時間跟兩人談一下話,又回過頭來繼續(xù)講新學(xué)期的各項事務(wù)安排。
而周秉楓狀似漫不經(jīng)心的撐著頭聽老師講課,實際上在心里深深地反省了自己的行為:我神經(jīng)病嗎????跟他坐一桌干什么?但是他說讓我換我就換,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男人的面子大過天,對十幾歲的少年來說更是。于是周大少爺為了自己的面子,捏著鼻子跟這告狀精坐在一起。
交代完事項安排,班委選舉,領(lǐng)取新書等等,班級廣播響了,是劉主任的大嗓門:“喂,喂……”
“各位老師同學(xué),開學(xué)典禮馬上開始了啊,請同學(xué)們下樓到操場集合,各位老師同學(xué),開學(xué)——那邊倆小兔崽子!跑什么跑!給我站那!手里拿的什么!還跑!”
廣播滋滋滋一陣,最后斷了,想必劉主任是去追那倆小兔崽子了。
周秉楓在同學(xué)們的哄笑聲中也一起笑起來,然后就笑不出來了——開學(xué)典禮要開始了,也就是說他的公-開-處-刑-時間要到了。
周秉楓看了身邊的罪魁禍?zhǔn)滓谎?,卻發(fā)現(xiàn)林景楠也在看他,目光復(fù)雜,周秉楓自動把那識別為挑釁,那張臉就仿佛在說:“請開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