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淇和尹正,雷者勿進(jìn)。
近代北京爺和商老板。
“你能來我府上唱戲嗎?”
“呦,張老板把我當(dāng)什么人兒了?我可不是怡紅院的鳳仙?!鄙碳?xì)蕊上下眼皮一翻,掉過頭就走回戲院。
話剛說完,張淇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手腳不知放在哪才好,想辯解兩句,又一句也說不出來。自己只是單純地想聽曲完全可以買票去聽,為什么提出這種侮辱人的問題。若自己是商老板可能一拳頭就招呼上來了。實在罪過。
張淇看著商細(xì)蕊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嘆息:罷了罷了,明兒一大早去前門正明齋買些糕點,順帶上隔壁一條龍再來屜羊肉燒麥賠罪吧。
商細(xì)蕊的演出可謂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每每到精彩之時,臺下一片叫好聲,還有不少太太小姐扔了珠寶首飾給他,可以說是名角兒了。張淇的這番折辱在商細(xì)蕊耳中并不罕見,不少愛好孌童的老爺在他剛冒尖的時候就明里暗里說過不少晦澀的難聽話了。張淇的這句話倒有幾分欣賞商細(xì)蕊的色彩了。
人一旦悟透了就會變得沉默,不是沒有與人相處的能力,而是沒有了逢人作戲的興趣。
離開戲院的商細(xì)蕊并不想巧笑逢迎,天天對著這些不懂戲的人著實惡心自己。
“不知昨兒有沒有得罪商老板,過了一天,我真是心頭好比滾油煎吶?!睆堜渴稚咸嶂鴦傎I到的稻香村一見到商細(xì)蕊就遞過去,“這是早上新做的,新鮮著呢,惦念了一天,這不,一大早就來給您道歉了?!?/p>
商細(xì)蕊接過稻香村,只說著:“我也有錯,未等張老板說清楚就走了,還讓張老板破費了。張老板不要怪罪才好。”
“不會不會,商老板不嫌我笨嘴拙舌污了您的清耳就是我的榮幸了?!睆堜窟B忙擺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昨兒商細(xì)蕊的離去。
商細(xì)蕊低著頭,看向自己洗得泛白的月白色袍子,低低地說了聲:“您說笑了。”聲音像是袍子也被刷子刷洗過千百遍似的,沉悶而破碎。
商細(xì)蕊突然唱道:“壯懷得舒展,賊頭祭龍泉。 卻為何天顏遍堆愁和怨 天啊,天! 莫非你也怕權(quán)奸,有口難言?”
“人情冷暖非天造,何不移動它半分毫?”面對商細(xì)蕊的問題,張淇只唱了這么一句。
商細(xì)蕊決定把扇子送給張老板,就是那把從學(xué)藝就帶在身邊的,陪著自己捱過一個又一個看不見一絲光亮的,幾乎象征著自己的扇子。
他值得。商細(xì)蕊告訴自己。如今懂戲的人太少了。
就像那句唱詞:雖然是潦倒江湖上,冷眼人還有熱心腸。張淇也算商細(xì)蕊半個知音啊。
再次見面時,商細(xì)蕊還未卸下臉上厚重的妝扮。他把扇子裝進(jìn)黃梨木的盒子里,遞給張淇,“張老板如今也算我半個知音。知音難尋,高山流水之情恕我商某人無法描述,就將此送給張老板,了表心意?!鄙碳?xì)蕊的鳳眼似乎在訴說著風(fēng)情,一顰一笑都抓人心魄。
“這樣?。 睆堜繃@了一口,也不挽留,“那我就不不客氣了?!睆堜拷舆^盒子的一剎那就決定再不打開,好好地保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