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桑知道江澄和金凌的矛盾比別人早,他之前為了對付金光瑤,在金陵臺安插了一批臥底。
江澄和金凌爭吵的事他得到了稟報,只是不知道兩人爭吵的內(nèi)容。
所以得到江金斷交的消息時,聶懷桑心里驚訝有,卻算不得震驚,畢竟這兩人的性子他還是略有了解的。
金凌和江澄,與當(dāng)年的江澄魏無羨是有些相似的,他們的確都把對方看的很重,愿意為了對方付出,可也因為性格原因極易被挑撥。
江澄和魏無羨看似了解對方,可實際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金凌看似了解他的舅舅,可江澄內(nèi)心的痛苦從來都瞞著不讓金凌知曉。
加上爭吵和雙方的傲氣,其實很容易鬧掰。
而且金凌確實被江澄寵的太過了,太過于天真,雖然聰明,可對于人心險惡世家利益終究沒有經(jīng)驗,用一腔少年人的理想熱血對宗門之間的彎彎繞繞嗤之以鼻,和江澄之間矛盾自然越來越多。
畢竟金凌不像江澄,家中突遭禍患,一夕之間被迫長大……金凌即使失去父母,從小也是被嬌慣著長大的。
聶懷桑看的很通透,所以在其他家族懷疑消息真假時,他去了云夢。
到了蓮花塢,弟子通報得到回答后,帶著他往蓮池去。
蓮池中央有一個亭子,用水晶制成,晶瑩剔透,襯著寂靜的蓮花圓葉,在夜色月光下宛若仙境。
江澄在亭中飲酒,引他而來的門生說:“宗主讓我?guī)鷣磉@里,不過……南醫(yī)師讓我轉(zhuǎn)告,您若能勸得宗主不再傷身,算江氏欠您一個人情?!?/p>
聶懷桑搖搖扇子,他自然知道,江澄很尊重南醫(yī)師,她的話可信,不過他并非為了利益而來。
聶懷桑笑著向門生承諾,他一定盡力而為。門生答謝后退下,聶懷桑就向亭子走去。
“你來干什么?”江澄沒完全醉,摩挲著酒杯面無表情的問他。
聶懷桑在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微飲一口:“自然是來陪江宗主喝酒消愁的,嗯,好酒啊……”
江澄突然就把酒杯朝他扔過來,連帶著酒液都灑在了他身上,江澄不耐煩的說:“是來打聽消息說場面話的,就滾,我沒心情跟你打太極!”
聶懷桑也不惱,稍稍整理一下后,坐正了,嚴(yán)肅回答:“好吧……我是來跟江宗主交朋友的?!?/p>
“呵,朋友?”江澄冷笑一聲,“江某不敢高攀,跟聶宗主做朋友,要是哪天被害得身敗名裂了,估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死的。”
聶懷桑嘆了口氣:“唉,江兄何必諷刺我。我為何對付金光瑤,我相信江兄能理解。若是因為我報復(fù)金光瑤,害得金凌少年即擔(dān)重任,江兄你怨我,我也沒話可說,畢竟親疏有別……可江兄,我大哥對我而言,如同江姑娘對你,你就算在心里罵我兩句,我卻不信,你會因為這個而徹底疏遠我?!?/p>
頓了頓,還是加上一句,“我們少年相識,你是了解我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這個心機深沉的聶宗主?!?/p>
江澄看著他,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重新拿過杯子給自己添了杯酒,問:“你到底來干嘛?”
聶懷桑趁他喝完,趕緊再續(xù)上:“都說了啊,我是來和江兄做朋友的。除了聶家,我沒心思管別人家的事,可是光處理宗務(wù),也沒個人跟我相約飲酒踏青賞畫聽曲什么的,我覺得無趣。”
江澄瞥他一眼,聶懷桑從里面看出了懷疑。
“江兄,我說的是真的??傊覀冇心晟傧嘧R相知的基礎(chǔ),你對我有了解,現(xiàn)在兩家沒有利益沖突,交好反而有利,我跟你沒仇,也沒那個膽子和心力去設(shè)個局套你,我真的真的……就是想跟你續(xù)上少年情誼。有個朋友陪著,總是沒壞處的嘛~”
說完,眨巴著眼睛,期待地看著江澄。
江澄看他一眼,低頭思考許久,終于開口:“你喝的,是我們蓮花塢特有的月下蓮,若是覺得尚可,我送你兩壇……”
聶懷桑大喜,這就是同意了,江兄果然還是沒變,和當(dāng)年一樣心軟。
正如他所說,和江澄交友,有利無害,而且……他的確很無聊,覺得日復(fù)一日的熬著,擔(dān)著聶家,很是無趣,完成了報仇的目標(biāo),整個人都失去了斗志。
原本只想著守好聶家基業(yè),畢竟自己真的不愿因為祖?zhèn)鞯斗ㄗ呋鹑肽В矝]有心情更進一步,洗去“一問三不知”的掩飾,培養(yǎng)個合格的繼承人,以后也算有顏面有底氣去見大哥了……
江澄,是他少年美好時光中唯一一個沒有交惡的人。
魏無羨變得薄情,連云夢都能舍棄,與之相交無非維持一個體面;藍曦臣閉關(guān)不出,就算自己大哥的事他也算無心之失,但自己卻不能原諒他的天真,而且自己偽裝了那么多年,現(xiàn)在兩人之間挺尷尬的……
其他的,他年少的舊人們,還有誰呢?
只有江澄了。
其實他從年少時,就極為羨慕江澄。同為世家公子,江澄有個溫柔的姐姐,自己大哥天天追著自己練刀。
求學(xué)時雖然跟著魏無羨混,但江澄的嘮叨和擔(dān)憂他也能聽懂,知道江澄一方面是關(guān)心魏無羨,或許順帶個他,一方面是少主責(zé)任,要時刻維護江氏體面。
他求學(xué)幾次未過,明面上沒人說,他也知道背后有人嘲笑自己,他其實是給聶家丟了臉的。
江澄嘴硬心軟,魏無羨被罰時和后來提前離開后,江澄也沒有疏遠他,依舊和他交好。
與魏無羨不同,不是給他傳紙條,而是帶著他一起學(xué)習(xí),氣急了也會罵他兩句,但還是很有耐心指導(dǎo)自己的,雖然那是時候自己很想逃,但總歸是把學(xué)業(yè)艱難地過了。
聽聞蓮花塢滅門時,大哥震怒,在廳里痛罵溫家,他一直為逃亡在外的兩人擔(dān)憂。
直到再見江澄,他已經(jīng)是江宗主了,能夠與自己大哥商量戰(zhàn)事、經(jīng)濟往來,那時江家初建,資金缺少,他幫不上什么忙,但忍痛賣了一批字畫,將錢借給了江澄。
他其實對于還不還無所謂,但他知道江澄在乎,所以說明了是借,后來江澄不僅雙倍還了,還把賣掉的字畫找回來送給了他,他那時候覺得,江兄真厲害,不比大哥差……
曾經(jīng)的三尊結(jié)義,也許沒有那個意思,但確實孤立了江氏,他覺得不好意思,跟大哥提過,大哥也很欣賞江兄,聶江兩家的關(guān)系其實還好,只是后來因為魏無羨,就有些僵了。
畢竟,大哥是看不慣邪門歪道和魏無羨性子的……
他只是個修為不高的二公子,有心幫些什么,也是有心無力,而且魏兄死后的江兄,越發(fā)冷厲,獨來獨往,除了世家交往,幾乎沒有朋友,他也漸漸熄了這個心思……
再后來,他也被迫一夜之間成長,擔(dān)上了一個家族的重任。
大哥葬禮那天,他哭得數(shù)次暈過去,但依稀記得,有個紫衣的人抱了抱自己,給了自己一抹溫暖,雖然江澄什么也沒說。
這十幾年里,江澄跟自己沒什么交集,但江家跟聶家也沒什么矛盾,有些交界之處的邪祟,江澄直接包攬了。
他既已成了宗主,要查真相,報仇,有些東西就當(dāng)舍掉。與江澄為友,不是時候,也……不一定得到回應(yīng)。
其實,江澄和他是那么的像,都是痛失親人,對兇手也都是復(fù)雜至極。
金光瑤的狠毒是真的,這么些年的愛護和補償也是真的。
自己的恨是真的,曾經(jīng)的視其為兄也是真的。
江澄和魏無羨年少的親密是真的,他們之間比自己的事情更理不清斬不斷。
所以聶懷桑也沒想到,觀音廟魏無羨會那么無情,用最冷漠的態(tài)度面對痛哭的江澄,把一切歸結(jié)為過去。
看到哭泣的江澄時,聶懷桑有那么一瞬間,是心疼他的,知道金光瑤是兇手那日,他也有類似的感受,驚,怨,不敢相信,質(zhì)疑,悲傷,害怕,疲累和恨,以及被主人刻意忽略的一絲不舍……
他覺得,江澄是恨魏無羨的,他也看得出,這恨中夾雜著在乎和思念,可魏無羨沒看出來,投入藍忘機的懷抱,真真正正要和江澄劃清界限了。
結(jié)束一切后,他看著江澄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就扶著金凌登上了高位,不惜虧損江氏的一些利益也要幫金凌穩(wěn)固金氏。
他駁回了屬下的混水撈魚的提議,穩(wěn)著聶家和底下的家族。
這的確是個好機會,可是,他不想和江澄為敵,也不想……讓江澄那么累,他的確,是有些心疼江澄了。
雖然以前相處時,他喊著江兄,可江澄,實際上比他還要小……
聶懷桑覺得,心疼江澄的感覺,嗯……他不討厭。
以后找個機會重新和江澄交好,做一對好朋友,往后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無趣了,而且江兄,人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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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給他們加了一些年少的交集,畢竟我覺得懷桑少年時不愛學(xué)習(xí)但人好,跟澄澄也算朋友,后來應(yīng)該會多多少少幫點忙……
至于澄澄嘛,他在魏無羨死后還有金凌,我還給了他一個江望,雖然不在身邊,但是他的心算是有些封閉的,重建并撐著一個家族太累了,而且他也不是那種熱衷于交際的人。
所以按原著,兩人之前就是宗主間的交流,加一些年少情誼的小小鋪墊罷了。不過之后嘛,懷桑會是澄澄的好朋友~
好吧我不會感情線,遠著呢,金家的事還沒寫呢……??
謝謝閱讀,不喜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