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伊爾猛然抬起頭看著她:“可是你又不清楚,我們把這雙眼睛偷走要給誰?!?/p>
媛馨毫不在意的翻了個白眼:“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本來就想著什么時候能找到一個傻子把這個爛攤子甩給他,沒想到就是你們啊。”
“不過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進(jìn)行一個計劃嗎?想要削弱我們的實力,然后讓我們?yōu)槟銈兯???/p>
“諾伊爾,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小姑姑,我這里勸你一句,就聽你那個老爹的,索蘭森應(yīng)該不止一次和你說過,不要總是糾結(jié)于她一個人吧?”
“還是說你們這些身在皇家的男人就是那么喜歡和別的男人搶女人?嗯?”
媛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里迸發(fā)出幾分陰寒,每次一提到皇家這兩個字,她總是會想起別人指著自己罵私生女這三個字的時候。
她倒也不是很在意私生女這個身份,只是很多時候都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世界上的人得到的不好好珍惜,沒得到的追悔莫及。
難道所有人都喜歡,等到一切無法逆回的時候再來后悔嗎?
說她是怪物。
可是誰又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怪物呢。
媛馨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一輪彎月, 自從那天海港下了一場大暴雨之后,天氣就變好了不少,晚上月明星稀的,看著日子都變得晴朗了起來,看來天氣是要變熱了,那場大雨也是至今為止,皇城這幾個月以來,自從爆發(fā)喪尸危機(jī)之后下過的唯一的一場雨了。
“諾伊爾,你知道你聯(lián)合了女皇帶給那個你所愛的人什么樣的代嗎?也許在你的概念里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得到她。”
“可你知道什么叫放手嗎?”
放手?諾伊爾緘默不言語。
媛馨微微瞇起眼睛:“女皇應(yīng)該告訴你她這次的計劃是什么了,但是她沒有告訴你,她會拿走些什么吧?”
在諾伊爾帶著幾分探究的目光中,媛馨勾唇。
“我認(rèn)識女皇這個家伙,也不下千年,見識到她的真面目的機(jī)會可比你多多了?!?/p>
她稍稍抬起頭看了看不遠(yuǎn)處漆黑的樹林,樹蔭之間絲絲的冷風(fēng)吹拂而過,像是電影中游蕩的厲鬼。
“你現(xiàn)在所做的這一些和那些你討厭的人又有什么區(qū)別?那個你自詡為你愛的人,如今被你害的躺在病床上,無法再使用靈力,而且你知道實驗品身體里的芯片被取走之后,短時間無法承受的這樣的效果,她是會遭到反噬的?!?/p>
“她因為你墜入大海病情加重,因為你的壓迫手指和手腕骨折,肩膀骨入子彈,崴腳,后腦受到撞擊,靈力盡毀,芯片被拆走,她身體里的骨頭一會連著血肉一起發(fā)作反噬,很快她就要死了?!?/p>
“因為你,她要死了?!?/p>
媛馨冰冷的語句快要把他凍傷了,明明已經(jīng)到了盛夏,周圍并不是很冷,即使到了晚上也透著幾分悶熱,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恍如站在外面的冰雪中,攥緊冰涼的指節(jié),好像血液都被冷的凍結(jié),化作尖銳的利刺。
媛馨冷冷看著他,靠在一旁的椅子邊,好整以暇地覷著對方發(fā)紅的眼睛,嘲諷問道:
“不要總覺得你以為的事情都會成功,你再追究什么有什么用?你又在后悔什么?要是真的那么想強償還她,就去救她!”
“免得到時候等她死的時候,連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媛馨聲音突然加重,接著語速加快,把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那你說我該怎么做?”諾伊爾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樹蔭。
媛馨垂下眸子,從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個玻璃罐子,里面裝著一只黑色的小蟲子,接著用手指攆著遞給他。
看著對方遞給他的東西,諾伊爾頓時有些不太敢接過。
在月光下,玻璃瓶當(dāng)中一只黑色的小蟲子,正在慢慢沿著瓶子的內(nèi)壁蠕動。
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內(nèi)部留下了蟲子蠕動時順延下來的一圈圈滑液,看著黏糊又惡心。
“這是什么東西?”
媛馨幽幽地開口:
“忘情蠱。”
蠱蟲?諾伊爾手里拿著那個玻璃瓶,看著那只令人反胃的蟲子,眼里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媛馨用著從未有過的冷淡語氣開口:
“你想要改正,無非就是放下,我不太相信你能在一瞬之間就反省到自己,隨后松手,所以,我做個虧本的買賣,成全你,也成全你們?!?/p>
“這蠱蟲花費了我上百年的精力,你把它放在手臂靜脈,它就會自己爬進(jìn)你的身體,總結(jié)你們之間的一段孽緣。”
“當(dāng)然,要不要用?要怎么用?都在于你,你要是真的這么愧疚,就收手,還魔界,甚至是六界一個安寧。”
媛馨后退一步,隨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鵝卵石的小路上,她黑色的高跟小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響逐漸遠(yuǎn)去。
諾伊爾看著對方的黑色的長發(fā),眸子一動,看了看手上的瓶子,五指收緊。
他來到病房內(nèi),夜深人靜,他剛從窗外走進(jìn)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病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整個人毫無聲息,氣若游絲,好像下一秒就會撒手人寰。
諾伊爾放輕腳步走過去,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臉,男人穿著白色的大衣,站在床邊,俊美的臉上早已失了血色,像是一尊蒼白的雕塑。
床上,夢璐微微閉著雙眼,神情平靜無害,像是睡著了一般。
見過她一身榮光站在頂端,耀眼似是鮮花一般的樣子。
見過她滿臉厭惡帶著陰毒的樣子。
也見過她失聲斥罵,憤怒大吼的樣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這么虛弱的樣子。
看見她毫無生氣,脆弱的像是玻璃娃娃一樣,他皺了皺眉,心臟的血管內(nèi)好像有一陣陣的刺痛,像是橫亙在血管里的棉絮,蔓延出一陣細(xì)小的苦澀。
他抬手,緩緩朝著她昏過去的臉龐伸了過去。
近在咫尺之間又停了下來,他收回手。
想起來之前和女皇做交易的時候,對方和她承諾過會取走她身上的一些東西。
他本來以為只是一些權(quán)利和勢力,可沒有想到女皇要了她的命。
女皇曾向他承諾過,如果他順利的和她和親,他就會給她藥物,讓她恢復(fù)以前的生氣。
可是……
想起來媛馨說的話,他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意。
算了。
諾伊爾拿著小刀,抓起一把她散落的長發(fā),隨后輕輕地剪下來一撮。
隨后,又悄聲無息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