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終南山與輞川山谷之間。
前一天,蕭瑾瑜和景翊去了柳興奴家和童九家,觀察了許久的蜂窩。
景翊不敢湊近了看。柳興奴和童九特意將其取下,吹哨將蜜蜂引至他處,他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鼻子去聞。
并沒有什么收獲。
“回個老地方吧。”蕭瑾瑜說道。
再次探訪季夫人家時,蕭瑾瑜向長安傳令:調(diào)集三法司人手,排查端午節(jié)前七日去往香積寺的尋常香客,他仍留在山中,與大理寺卿重點突破柳、童、季三家。
陳風(fēng)手下傳令返回后,也帶來了韓績審白彥及輞川林蘭館被滅門的消息。
“看來是時候匯合了?!笔掕ぴ诩炯易⒁獾搅艘恍┘?xì)節(jié),但更多時候,是小荃纏著他講故事,干擾他辦案。有些小孩就是這樣,越是難啃的骨頭他越愛啃。蕭瑾瑜看起來拒人于千里之外,更引發(fā)了小荃的好奇。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該是蕭瑾瑜可以嘲笑景翊的孩子緣了。但他沒心情做這種幼稚的事,得知林蘭館發(fā)生命案,他恨不得雙脅生翅,立時飛過去。
據(jù)陳風(fēng)手下匯報,案發(fā)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兩樣扎眼的東西,一是樂譜,二是團扇??伤鼈兤綍r根本沒有擺放在堂內(nèi)。書房里用于儲物的箱篋,以及用于裝飾的梅瓶,才是它們應(yīng)有的歸宿。
“那天去過輞川別業(yè)的人,都控制起來了嗎?”蕭瑾瑜問。
“安郡王,其實王妃……不,仵作官和緝捕手她們已經(jīng)找到了嫌犯,只是要等您來決斷?!标愶L(fēng)匯報。
蕭瑾瑜沒有追問。他總覺得,楚楚和冷月一定別有用意,比如,可能是要演一場大戲,需要他和景翊陪唱。不然,真能確定嫌犯是誰的話,她們不會急急相催。
“昏迷的那個人醒了嗎?”景翊問。
“沒有。”
景翊松了口氣,對蕭瑾瑜說他的看法:“這人暫時不醒,倒還算件好事。我是擔(dān)心他一旦能說話,就會被滅口。”
“可我怎么覺得,想滅他口的人已經(jīng)死了?”蕭瑾瑜笑道。
兩人心照不宣,用手勢比了個“三”——這回他們賭了三個金通寶。
“說說那兩件東西吧?!蓖嫘?,蕭瑾瑜立即正色,“肯定是有人刻意留下的。你認(rèn)為,俞先生來得及留下線索,提醒我們兇手是誰嗎?”
景翊托腮:“楚楚說,兇手在同一個地方連捅他好幾下,明顯是恨之入骨。這要換了尋常人,應(yīng)該是一口氣都提不上。但俞杳說,他有小時候的武學(xué)基底,那比一般人多幾口氣,也屬正常。”
蕭瑾瑜搖搖頭:“別忘了,他臨死前還留下了一個血字。心臟洞穿,他有再多的力氣,也來不及一邊扔物件,一邊蘸血寫字吧?!?/p>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兇手留的?”景翊感到不可思議,“這……他圖啥?”
“或許,是巧合?!笔掕む鞍赴l(fā)之前,俞先生正在把玩團扇,愛不釋手。聽見堂外動靜,拿著扇子便沖出書房。”
“愛不釋手?”景翊納悶。
一個摘草采藥的,偶然間住進書香雅舍,就喜歡上了文人墨客的玩意兒?或是居室風(fēng)雅,久住其間便會耳濡目染?
景翊沒有提問,他兀自琢磨,想起另一個重要物件。
冷月說,樂譜上的曲調(diào)哼唱出來,非常耳熟,若它指向的是端午節(jié)那日的音樂……
“也許這位裝瘋賣傻的俞先生,才是真正的谷主?!笔掕げ粍勇暽f出來的話,和景翊暗中的所想?yún)R到了一處。
“并且,兇手想讓我們知道這一點?!本榜囱a充。
兩人目光相觸,對視一笑,內(nèi)心了然:案情已逐漸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