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儼然他才是山莊的主人。景翊感覺到不對勁,吃完飯?zhí)匾獗荛_耳目,向蕭瑾瑜低聲問:“你查到什么了?”
“吳江托人來了口信。”蕭瑾瑜嚴(yán)肅道,“竇三郎找到了。他是真正經(jīng)歷過鬧鬼事件的幸存者?!?/p>
關(guān)于棲鷺閣鬧鬼的傳聞,總是三天兩頭從長安城里冒出來,大多數(shù)人是從熟人口中聽得,一頓描眉畫眼、捕風(fēng)捉影,最后越傳越離奇。
吳江找到的竇三郎,身上有夏季入住棲鷺閣的憑證,說起雨夜受驚一事,仍是面目可怖,汗毛倒豎,許多信息的源頭都在他那里。吳江以為,他應(yīng)該算作鬧鬼事件的親歷者,便將他所交代的傳知蕭瑾瑜。
“迄今為止,不論鬧鬼之事傳得多么荒謬,所有傳言卻都圍繞著那座棲鷺閣。竇三郎也說,他當(dāng)時入住的房間,正是頂樓東廂?!笔掕じ嬖V景翊,“我需要你們幫我留意,今晚入住那間廂房的,究竟是宋莊主自己,還是另有其人。”
景翊點(diǎn)頭領(lǐng)命。
傍晚時分,宋光亭果然上了棲鷺閣頂樓。不過與他同進(jìn)房間的,還有一位面生的人。
“他誰啊?”景翊向仆人打聽。
仆人掩嘴,湊近景翊,語氣里盡是嫌棄:“又一個討飯的。別看穿得體面,都是鐵公雞、窮酸命!”
景翊叫他詳細(xì)講講。仆人說,宋莊主有俠義之氣,但凡窮苦的或臉熟的,或親或疏,只要遇到難處了來找他,他便出錢出力,傾力相助。不少人臉皮厚,明明交情不深,卻也敢來麻煩人。
“這人叫婁虔,說是趙家派來的。誰知道哪個趙家!唉,搞不懂、搞不懂。”仆人嫌煩,不想多說。
景翊追問:“既然交情不深,怎么能和莊主同住一間房?”
“那我就不清楚了?!逼腿艘贿呎f,一邊忙忙掃地,“要么就是有別的關(guān)系。咳,主人家的事兒,我一個打雜的,哪能知道個底兒掉?”
有些事情,仆人確實(shí)不清楚,比如這個婁虔,不僅是趙贄的遠(yuǎn)房親戚,更和宋光亭的老友關(guān)系密切。
只是這位“老友”,是早已和宋光亭決裂了。
何家。
“阿泓,我再問你一遍,那一擔(dān)猛火油,究竟去了哪里?”何奉義盡力壓抑怒火,平心靜氣地問。
對方如鐵板一塊:“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你別問了?!庇终f:“你不要反客為主。是我來找你的,而且只談和離的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多講。”
何奉義抿唇,攥緊了拳頭:“你以為與我和離了,他就會娶你?”
對方表情冷漠,不動如山,兀自說:“接著寫吧——‘若結(jié)緣不合,比是怨家,故來相對?!蹦畹恼恰胺牌迺钡哪0?。
“阿泓,算我求你?!焙畏盍x投降,幾近哀告,剛才的咬牙捏拳原只是逞強(qiáng)。無論對方犯什么錯,無論自己如何被激怒,他也不舍得動心愛的女人一分一毫。
“別離開我。那么多年,都熬過來了,別離開我!”
女人冷笑:“熬?你也知道是熬?那何必再苦苦支撐!你也熬,我也熬,十幾年都熬沒了,剩下的日子還要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