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
1.
三月將至,春雨過后枯枝冒出了嫩芽,有人在為分班選科煩惱,有人在為寒假作業(yè)熬夜爆肝,而星曜第三中學卻早已提前十天開學了。
當然他們開學最重要的是給學校拔苗鋤草,其次才是學習。
“我知道你們只放了二十天,寒假作業(yè)可能都還沒有做完,給你們兩天時間補作業(yè),要是沒補完就按班規(guī)處理?!?/p>
“沒意見吧!”
當然沒意見,要是還有意見,時間可能只給半天了。
教室里的哀嚎和窗外麻雀的叫聲全被沈昭隔絕到了耳外。
他靠著墻壁單手拿著手機在抽屜里玩的起勁,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高二七班的左邊第一列第四排是一個死角,手機就算是放在桌上玩老師也不會發(fā)現(xiàn)。
前桌、后桌、以及隔著一條銀河系的同學他們可能會看見,但是他們不告狀。
所以這么好的條件,為什么不玩,難道聽班主任講中小學生行為守則。
班主任樂楠在講臺上安排開學的相關(guān)事宜以及安排,臺下的沈昭卻在玩開心消消樂,一個單機并且非常燒腦的游戲。
他快速的瞟了一眼講臺,就那么幾秒,在一看游戲界面,就看到了游戲失敗四個灰色字體,失敗原因是因為程菁給他發(fā)信息了,主要還是因為目標沒有達到。
「沈哥,你們班怎么安排的?!?/p>
「不知道」
在次點開游戲已經(jīng)沒有要玩的欲望了,只能收起手機把耳朵貢獻給臺上還在碎碎念的樂楠。
“生活委員安排一下,下課后大掃除,教室包括走廊和樓道,門窗、黑板都要擦干凈,公地多安排一點,要拔草?!?/p>
樂楠盯了一下恰好正對上她眼的沈昭,慢悠悠的說道:“一定要認真打掃,我會抽時間去看的,特別是某些不喜歡勞動的同學?!?/p>
隨后她看了一眼手機就走了,班上同學也很默契的安靜了幾秒,幾秒后她的腦袋從后門冒了進來,看同學們安安靜靜的,又提醒道:“班長和紀律委員管理好咱班??!生活委員記住自己的任務(wù)。”
認真寫作業(yè)的同學可能會被嚇到,也包括走神的同學,但是在玩的同學就會明顯感覺身后有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因為樂總會噴香水,所以靠走廊的同學就很幸運,別人是聞香識妻,他們是聞香識班主任。
世上有一種巧合叫做緣分,而所謂緣分就是生活委員剛好是他同桌,班長是他后桌,而紀律委員是他前桌。
要不是他和四面八方的同學關(guān)系都好,沈昭都以為他們是樂總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了。
等樂總走后的一分鐘,全班就鬧騰了起來。
王明月湊過去問沈昭他想掃那里,他想了想說:“公地吧!”
雖然從不掃地,但好歹他還是有善心的,去湊個人數(shù)也是好的,到時候缺個人被罵的最慘的還是班委。
講臺被教鞭敲得啪啪作響,班上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王明月指著自己座位那邊說道:“沈昭這邊四路去公地,其余四路掃教室?!?/p>
生活委員布置好后還有二十來分鐘才放學,沈昭拿出手機明目張膽的給程菁發(fā)消息。
七班倒可以說是解放了,但隔壁六班卻還在惡魔的爪牙下,程菁讓同桌放哨,回復(fù)著沈昭給自己發(fā)的消息。
「掃公地」
「那下課我去找你」
沈昭回了一個“嗯”字,就收起手機,看起了從王明月那里逮來的書。
他也不是很喜歡看書,只不過看見封面人物有點帥罷了,剛開始還死活不肯給他,但王明月耐不住他的死纏爛打,最終一臉視死如歸的把書借給了他。
他一看這書名《兩個學渣》,于是乎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這書真適合我。
王明月從講臺下來就坐在位置上寫題,本想看一眼沈昭在玩什么,結(jié)果卻看見他在看《兩個學渣》,然后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
灼熱的目光如窗外的驕陽烈日,直接能把他的臉燙傷。
沈昭受不住了,轉(zhuǎn)頭咳了一下,對還在盯著他發(fā)呆的王明月說:“這位小王同學,你該寫題了。”
她被沈昭這么一提醒,才悻悻的回過頭,自己寫自己的題,做了沒幾分鐘,她又抬頭看向沈昭。
“大佬,要不……你還是玩手機吧!這本書不適合你看?!?/p>
沈昭看向她:“我覺得蠻適合的,不就是講兩個學渣的故事嗎?”
他見王明月不說話,于是挑眉繼續(xù)說道:“還是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p>
王明月干脆放棄掙扎,泄氣似的趴在桌子上。
“那……你看吧!”
沈昭自顧自的說:“而且我是不會上課玩手機,做影響同學學習的蛀蟲的?!?/p>
王明月認命的閉了眼,心說前半節(jié)課在哪里打游戲的是鬼!
沈昭看她的模樣也不繼續(xù)逗她了,他也不是真的要看,只是欣賞一下封面的帥哥而已。
他把書放在了王明月桌上,嘆了口氣道:“我還是做影響同學學習的禍害吧!”
王明月見自己的書回來了,連忙把它放回了抽屜,生怕它在受折磨。
放了一個對高二來說只有二十天的寒假,校園四處交錯的小路旁的灌木叢,以及教學樓辦公樓之間的花壇都已經(jīng)是雜草的領(lǐng)地了。
高二七班的公地正是緊挨著圍墻的小樹林,各種小情侶的約會圣地。
程菁身為六班的生活委員是可以不用掃地的,前提是不能扣分。
“為什么高二就要受這樣的委屈?”
程菁哭喪著臉對沈昭抱怨。
沈昭撇了他一眼收起手機,雙手向后舉起托住后腦勺,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因為高一的是新生,不能虐待他們,不然他們二話不說退學了,學校還搞什么。”
程菁想了想,他們高一確實都是正常時間開學,有時候還有高溫假。
“那高三為什么不提前,他們不是還要沖刺高考嗎?”
沈昭看他已經(jīng)信了自己的胡話,于是繼續(xù)道:“你都知道他們要高考,學??隙ㄒ仓溃@么做當然是給高三學生一個良好的心態(tài),不然他們學瘋了,心態(tài)崩了,跳樓了怎么辦!”
經(jīng)過他的提點,程菁恍然大唔的點了點頭,對沈昭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大哥?!?/p>
一個生活委員和一個五谷不分的不勞動主義者一起走向了小樹林,時不時還和沈昭這個神棍探討學問。
程菁這人什么都好,會看人臉色,情商也高,但在老師眼里唯一一個不良嗜好,就是和沈昭混到了一堆,視他如衣食父母、天皇老子。
程菁忽然的停了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了一句“謝謝你,沈哥。”
微風吹過,樹上殘留的枯葉被吹落了下來。
沈昭頓了頓,停下腳步,攬過他的肩膀,笑著說:“這有什么,你別忘了,我可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沒頭沒尾的兩句話,旁人聽了很納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們兩個人知道。
七班和六班的公地是挨著的,兩個班就包攬了整個學校的小樹林,大樹底下好乘涼,但是他們在掏樹葉和拔草,沈昭和程菁只能換個沒有人的安靜地方。
七班同學看見他和程菁游手好閑的路過,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但是身為班長的刁皓還是出來說了話。
“沈昭這是要去那里啊!”
“我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我這雙金貴的手,可干不了這些。”
“那您佬看著點時間回來,待會樂總看不見你我們也不好說?!?/p>
沈昭答應(yīng)了,他走進刁皓身邊,伸手把他頭頂?shù)臉淙~摘了下來,轉(zhuǎn)身就找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坐在花壇上,倚著墻壁就閉了眼睛。
程菁守在他身旁開了一把游戲,正是五殺時刻,一個書包從他旁邊落下,完好無損的砸在了沈昭身上。
沈昭懵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他:“這什么玩意?”
“書包”
他拎起書包站了起來,巡視了半圈。
“這哪兒來的?”
程菁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堵墻:“墻外邊飛進來的。”
約莫半分鐘后,一位穿著校服上半身的人從墻外翻了進來。
他朝著沈昭走去,拿起他手中的書包,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程菁看著那人遠離的背影,緩過來后詫異的說道:“這人看著好眼熟?!?/p>
“你認識?”
程菁看著拿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內(nèi)后,才驚呼道:“我想起來了,他是四班那個年級第一?!?/p>
沈昭坐回了花壇,折了一朵花叼在嘴邊,勾了勾唇,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學霸也會爬墻?”
周一因為沒有正式開學,所以也沒有升旗儀式,這個高二樓層都彌漫著書香的氣息。
一張張試卷,一本本習題冊堆滿了課桌,唯有沈昭的課桌上宛如天仙下凡,沒有染上絲毫煙火氣息。
沈昭帶著耳機玩游戲,也能聽見教室里四十多個人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響,聽著格外的悅耳。
坐他后面的刁皓都看不下去了,自己在這奮筆疾書,別個卻在那里吃喝玩樂
身為一班之長,還是要起一點作用的。
“沈昭,你不寫作業(yè)?”
被刁皓一打岔,他手機里的大蛇直接撞墻死亡了。
沈昭摘下耳機,把手機拿給他看,一臉不正經(jīng)的對他說:“我打了這么久,就快要滿屏了,你賠我!”
他傷心的看著死亡界面,繼續(xù)忽悠道:“你什么時候看我寫過作業(yè)?”
這時,班長的同桌郝鄔,也插進了話題,雖然在聊天,但手里的筆也還沒停。
“你每次都說自己不寫,結(jié)果老師每次檢查你都寫了?!?/p>
此話一出,隔壁銀河系的鐘華也聽到了,附和道:“就是?。∧闵洗握f沒寫,我就信了,然后我也沒寫,結(jié)果老師一檢查,你比誰都寫得多。”
沈昭收起手機和他們閑聊了起來,聽到鐘華和郝鄔的哀怨聲,仿佛再說他是一個不講武德的人似的。
“你們一個物理課代表,一個學委,怎么能這么說呢!這只能說你們沒有自己的主見,我說不寫就不寫了嗎?我還要考古箏六級呢!你們要嗎?所以不要什么事都和我比?!?/p>
話是這么說,但是對于沈昭來說,古箏和文化課也是兩頭爪的,只不過效果不是很理想罷了。
三節(jié)課過去,對于手速快的人來說,這些作業(yè)抄也該抄完了。
沈昭趴在桌子上看著他們寫作業(yè),無聊至極,手機這種東西玩久了,也就不想玩了。
腦中閃出那天那個爬墻的背影,問道:“你們知道三班那個經(jīng)常得年級第一的是誰嗎?”
2.
郝鄔是他們幾個當中先補完作業(yè)的,他蓋上筆蓋,把書桌上的試卷和習題收到了抽屜里面,和沈昭聊了起來。
“他?。∥矣绊懱孛瓷羁塘??!?/p>
沈昭把視線移向他身上,聽著他接下來的控訴。
“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去交作業(yè)小袁就一直在那里念‘你看看你們班那個物理成績,全班加起來都沒有別個林曜高,特別是你,你看看你這次小測,考的是什么玩意……’我真的笑yue了?!?/p>
等郝鄔繪聲繪色的演繹完物理老師的小演講,他們幾個作業(yè)也都相繼寫完了。
鐘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這不很正常,再說了他是三班班主任,炫耀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一旁的刁皓接過他的話繼續(xù)說:“就是全班的分加起來都沒有他高,這就有點夸張了?!?/p>
“怎么突然問他了?他沒惹你吧!”
沈昭這人在比較熟的人眼里就是,他上一秒還能和你笑嘻嘻,下一秒可能就會超板凳的那種人。
所以當這種人主動的提到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時,那個人就沒有好日子了。
沈昭心想。
對啊,我問他干嘛!
“就隨便問問?!?/p>
刁皓得到了這個回答,也絲毫不在意,他看向沈昭旁邊的課桌:“對了,你同桌呢?”
沈某人發(fā)覺還有兩只眼睛想把自己看穿,于是就試圖把話題脫離了軌道。
“小王同學??!誰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怎么班長想她了?”
刁皓冷著臉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沈昭的廢話。
“怎么?班長大人看上咱小王了,要不要我沈月老給你們千里姻緣一線牽吶。”
刁皓聞言,單手握拳放在唇邊些許不自然的咳了咳。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試一下,不過我不給錢的?!?/p>
一旁的鐘華和郝鄔抱著吃瓜的目的,吃到了自己家。
“不是吧!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怎么下得去手??!”
郝鄔也附和道:“就是??!班長—”
沈某人見他倆人的狀態(tài),再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一個轉(zhuǎn)移話題的好手。
他看著倆人吃瓜,自己則是在一旁看著這倆人震驚。
王明月和班長的奸情他早在高一就發(fā)現(xiàn)了,這兩人就是典型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是呢,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看的沈月老都急了。
正午十分,雨過晴天,學校的濕地被太陽蒸發(fā)得剩了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沈昭最討厭這種時候了,太陽根本沒有盡到它的職責,一點暖意也沒有讓他感受到。
反而是陣陣涼風,把坐在窗邊的他發(fā)型都給歪了。
沈昭瞇起眼,看見了在后門的程菁。
程菁見七班教室沒幾個人,就毫不忌諱的走了進去。
“沈哥,去吃飯嗎?”
手機微震,沈某人拿起一看,是他姐發(fā)的消息。
「中午回家吃,嘗嘗我的新菜品?!?/p>
「順便帶上小程 ?!?/p>
沈昭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個圈,把消息給程菁看。
“賞個臉,去我家吃?!?/p>
程菁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行?!?/p>
沈昭起身攬過他的肩,就往外走了。
二月春風似剪刀,樹葉落地,百花齊放。
還沒有走到校門口,就聞到了校門口兩顆梅花樹的氣息。
沈昭看著梅花樹突然冒出來一句:“我覺得學校應(yīng)該再買幾顆迎客松,把他種在這巷道兩側(cè)?!?/p>
“是因為它的名字?”
沈昭彎腰撿起飄落在地上的梅花花瓣,換換開口。
“對??!這樣就不用一有領(lǐng)導(dǎo)來學校視察,就找禮儀隊傻逼兮兮的在這里站著?!?/p>
程菁覺得他是個人才:“你可以去和徐文華建議一下?!?/p>
沈昭的家里學校不遠,就在學校外面,屬于高檔的學區(qū)房,步行十分鐘就到了。
門鈴一按,沈拂瑩就從里面把門打開了。
飯廳里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讓沈昭在心里為自己這個姐姐點了個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