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靜悄悄的，明月取下護甲，往手心里倒些薄荷腦油，上前為皺著眉的康熙按揉額頭：“皇阿瑪，這樣可好些了？”

康熙支著頭，眉目漫上疲累之意。

龍涎香婉轉(zhuǎn)了絲絲縷縷香味，明月靜默著，腦海中康熙一直高大威嚴的身影不見，剩下的只是眼前佝僂了身軀的老人。

“方才你急慌慌跑過來，是想說什么？”倏地，康熙打破一室沉靜。

明月直面那雙不悲不喜，仿佛將人看透的雙眼。

她咬一咬唇，玉白貝齒在鮮嫩如花的唇瓣上留下細密齒痕。明月躊躇著說出了口：“我……我……明月只是想皇阿瑪了，來看一看皇阿瑪?！?/p>

康熙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對于明月的說法不置可否。帶有威壓的視線一寸寸掃過明月臉頰，似是想要探究出明月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良久，康熙淡淡道：“你太子哥哥無事?！?/p>

被忐忑占據(jù)的雙眸突然明亮起來，那一瞬迸發(fā)出的真心實意的欣喜將康熙也感染?？滴跏掌鸱讲帕髀抖龅拇嗳?，重新坐到桌案前頭批起折子：“朕還有折子要批，你幫朕看看太子，退下吧。”

毓慶宮外頭是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明月垂眸走過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宮道。

她記得，從前毓慶宮有一位很是張狂的太監(jiān)，對下動輒打罵，鬧出了不少人命。

可因為這位太監(jiān)是皇阿瑪賜給太子哥哥的，尊貴如太子，也不得不對著奴大欺主的刁奴笑臉相迎。

后來，太子哥哥隱忍著，待皇阿瑪駕臨毓慶宮時，伺機將這位奴才一擊斃命。如今細細想來，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太子哥哥不愿忍，也不再是從前無寸鐵之人了。

明月推門而進，正殿中一片昏暗，胤礽端坐在廳堂中央，肅穆寡言。

在這座富麗堂皇，象征著天下之主寵愛的毓慶宮里，太子哥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盡力維持著這份身為太子的體面了吧？

不爭即是爭。明月倏而落下淚來。

她看向太子哥哥執(zhí)了奏折的白皙的手指，修長有力，骨骼上覆蓋筋脈與一層薄薄的皮肉。

太子哥哥和皇阿瑪很像。明月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

并非單純眉眼五官的相仿，除去那愛新覺羅家特有的一雙鳳眼，握筆的姿態(tài)，行走坐落間或負手或撩袍而起的動作，父子兩人真真極為相似。

“太子哥哥。”

明月踩著繡了繁復圖案的柔軟的地毯走近胤礽。

她伸出手，將胤礽的腦袋攬在自己懷里：“太子哥哥，皇阿瑪說沒事了，皇阿瑪還讓明月來看你呢?！?/p>

胤礽閉了閉眼，放任自己沉迷在醉人女兒香之中。

胤礽是沉默的，明月卻能從他緊握到發(fā)白的雙手處，看出那些日日夜夜被他藏得極深極深的掙扎，失落，不甘與憤懣。

明月攬住胤礽的動作更緊了些，嘴中輕哼起歌謠，一下下拍著胤礽緊繃的后背，一如多年前雨夜里胤礽哄自己睡覺那樣，極盡溫柔。

作者大大今天出去耍，爬山爬了一半沒有勇氣繼續(xù)，然后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