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瑤瞪圓了眼。
金光瑤沒了三魂七魄,那不就與死人無異了嗎?
男子點頭又搖頭,答得模棱兩可。
楚公子你可以這般理解,也無錯。
金光瑤眉間皺紋加深了些,訥訥道:
金光瑤怎么…竟會如此?那他氣息…
他欲言又止,清靈的雙眼蒙上層層無措與驚慌,似是在一番糾結(jié)后勉強穩(wěn)住心神。
男子語調(diào)沒有起伏,淡然道:
楚公子斂芳尊大可放心。
楚公子薛公子這種狀態(tài)不過是活死人,三魂七魄既然未散,總有法子回體。
…
檐角的雨水順著瓦縫滴落石階,屋里的交談盡被模糊了去。
門被人從里推開,又被人輕輕闔上。
后半夜更見寧靜,蘇涉抬頭看,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飄來的云將月亮完全蒙蓋。
吹來的風忽然有些陰冷,幾滴細雨擦過行人的臉頰,接著便是毫無征兆的大雨傾盆而下,擊打在葉上的錯落雜音蓋過了零碎的腳步聲。
涉鞋邊濕了大半,他頗有些艱難地邊走邊問
蘇涉斂芳尊,你覺得他所說的方法是否可行?
金光瑤不緊不慢地走著,渾然不被雨水所擾。他溫和道:
金光瑤就算不可行,現(xiàn)下也只能可行了。
金光瑤只是可惜…
金光瑤停下話音。
少年挑眉掀翻攤位,與黑白兩位道長爭執(zhí)的場面歷歷在目。
那時不經(jīng)意的一撇,曉星塵白袍的擺尾,便拂起少年眼底的驚詫和浮光。
萬千思緒流轉(zhuǎn),最后化成他口中惡狠狠的一句:
薛洋那兩臭道士什么人?
金光瑤鬧了半天,你竟然不認識?那是現(xiàn)下風頭正勁的兩位,‘明月清風曉星塵,傲雪凌霜宋子琛’。沒聽過么?
他咂咂嘴,從鼻腔哼出氣聲。
薛洋沒聽過。不懂。什么玩意兒。
勺子撞擊瓷碗發(fā)出叮里當啷響。
…
蘇涉金宗主?
金光瑤這才眨了進了雨水的雙目,轉(zhuǎn)身微笑著對蘇涉說:
金光瑤…無事。憶起些過往罷了。咱們走罷
……………
…………
……
正是黃昏,日影重重。
蟬聲連續(xù)不斷,嘈雜的人聲環(huán)繞般由遠及近,薛洋意識昏沉中被一陣突兀的陰風拂了滿面,頓時手肘一歪,隨后前額重重地嗑在木桌上,困意全無。
他反應過來,剛才竟然是撐著臉在桌上睡著了。
薛洋側(cè)頭大致掃了眼屋內(nèi)熟悉的陳設,指腹在桌面下意識一摸,才發(fā)現(xiàn)這桌子似乎剛被人擦過,觸感濕漉漉的。
他在義城八年里可少有打理衛(wèi)生的時候,更何況打掃得這般一絲不茍。
看著從屋外投射進來的亮光,薛洋不滿地瞇了瞇眼。
他明明記得自己被藍忘機卸了臂膀,鮮血噴涌,疼痛萬分。
蘇涉用傳送符帶著他逃離義城,他卻因失血過多意識渙散,后面的事情便不記得了。
他以為自己會死。
那他現(xiàn)在又為何回到了義城?
薛洋抬起雙手,仔細端詳了番。雙臂健全,仍是九指。
……對了!
他忽然眼睫一抖,回過神來。他從凳子上急急起身,一邊摸著自己身體各處,一邊咬牙念道:
薛洋鎖靈囊…我的鎖靈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