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燁一行人在漕幫落了腳,石大哥石大嫂都是極其熱心腸的人,漕幫內(nèi)的弟兄姐妹們也都十分歡迎他和蓉姐兒。
顧書蓉便被交由婦女們照料,顧廷燁則每日在水路陸路上來往,打探著昌哥兒的消息。
一日顧廷燁自外面回來,見顧書蓉面含笑意的同人講話,便也笑著走了過去。
誰知那人見了他就跑,顧廷燁皺起眉頭,滿腹狐疑。
顧廷燁蓉兒,與你說話的那小子是誰?怎么見了我就跑。
顧書蓉爹爹,他叫云樓,是當(dāng)日我們離開永州時救下的那位公子。
顧廷燁他怎么會在這兒?
顧書蓉女兒也不清楚。
將女兒送至石大嫂身邊,顧廷燁叫來石頭。
顧廷燁你去試試那個叫云樓的小子,他是怎么找到這兒的,究竟想做些什么?
石頭是,公子。
石頭威逼利誘一番,總算翹出了云樓的話。
石頭公子,據(jù)他所言,永州在咱們走后就亂起來了,他順著河往下跑,就到了漕幫了。我大嫂見他可憐,就把他帶回來打打雜。
顧廷燁實在是被曼娘與侯府大娘子弄出了心理陰影,對于這些好似無意靠近的人都十分警惕。
然而云樓落難他也看在眼里,思來想去,他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若是因為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將他驅(qū)逐,那才是作孽。
顧廷燁我原本以為,他故意跟著咱們,怕是有利可圖。如今看來,只怕是世道亂了,百姓的生活已經(jīng)受到了妨害。罷了,隨他去吧,想來蓉姐兒救了他一命,他總不會恩將仇報吧。
石頭公子寬心,我看他是個好孩子。
顧廷燁我曾也以為,曼娘是個好女人。
顧廷燁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口悶下碗中的酒。
及至晚間,石大哥派人送信,說是盯梢的那群強盜已經(jīng)選好了肥羊,只等著天黑就動手。石大哥帶了一幫兄弟,只等著他們先動手,再按照顧廷燁定好的計劃,在江心滅了他們。
顧廷燁不管這些了,先去將那幫殺人不眨眼的東西給處置了。
石頭是!公子。
顧書蓉被一群年輕男女圍著玩耍,笑聲如銀鈴悅耳。
外間的人群突然騷亂起來,顧書蓉趴在人的肩頭上朝外望,看見自己的爹爹用披風(fēng)裹住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渾身濕透的女子,快步進了帳篷。
顧書蓉示意將自己放下來,也跟了進去。
顧書蓉爹爹?
顧廷燁蓉兒,你在這兒坐著,看著這位姑娘,別亂跑。
顧廷燁很快轉(zhuǎn)身出去,再有人挑簾子進來時,顧書蓉抬頭看去,是石嬸嬸。
她懷里抱著干凈的衣裳,一進來就將簾子緊緊圍住,見蓉姐兒也在,便讓她倒碗熱水來。
石大嫂蓉姐兒乖,在這看護會兒,嬸子去給她煮些驅(qū)寒的姜湯來。
顧書蓉蓉兒知道了。
帳篷內(nèi)很快又只剩下顧書蓉和這位狼狽的年輕姑娘。她輕輕湊上前打量兩眼,見她呼吸平緩,已經(jīng)睡了過去。
顧書蓉便伸手為她扯了扯棉被,剛要起身,膝蓋被什么東西硌到了。
她低頭看去,草席上滾著一只渾圓的泥娃娃,它塑漆喜慶,憨態(tài)可掬,顧書蓉也抿起嘴一笑,抬手將它安放在了小柜子上。
后來她才知道,爹爹所搭救的姑娘,是東京城盛家的六姑娘。
爹爹不知怎的,打定主意要送她回京,一路上慢悠悠的騎著馬,遠遠跟在盛家馬車后面護送。
顧書蓉蓉兒拜別叔叔嬸嬸,愿叔叔嬸嬸身體康健,萬事如意。
石大嫂哎,好蓉兒,回去好好讀書,莫辜負了你爹爹為你的一片心。
石大哥若是日后有空了,再來漕幫住一遭!
石大嫂瞎說什么呢,蓉兒可是侯府嫡女,這恐怕是咱們最后一次見她了,真是叫我...
離意愈濃,漕幫上下都頗為不舍,有素日就很照顧顧書蓉的弟兄姊妹們索性低聲哭了出來。
顧廷燁心中也尤為不舍,畢竟將蓉兒送回京中安頓后,他還是要出來的,昌哥兒的事拖得越久,就越?jīng)]有音訊。
顧廷燁大家不要傷心,等我找到昌哥兒,定設(shè)下宴席,請各位兄弟姐妹們好好玩樂一遭!
顧廷燁在此叨擾許久,承蒙各位照顧,我顧廷燁都記在心里了!
石大哥顧兄弟,你要這么說可就見外了,我把蓉姐兒當(dāng)我親侄女一般,昌哥兒自然也就是我親侄兒。你放心,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定當(dāng)盡心盡力為你打聽昌哥兒的下落!
漕幫眾人一直將顧廷燁一行人送往寨子外,才擺手目送,依依惜別。
云樓抱著發(fā)財,擠在人群的最前面,時至今日他才曉得,原來她叫顧書蓉,是東京顧侯府的嫡小姐。
他神色不明地低頭摸了摸發(fā)財?shù)哪X袋,而后又望向她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