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渺洲
穗禾收到來自天宮的請柬面上露出苦笑,自她重生以來,便無時不刻不恨,她修煉,管理鳥族,只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本以為還要等上些時間,可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要再次見到他們了!
雀靈捧著穗羽扇站在一旁,見穗禾臉色沉沉,出聲問道:“公主,天后壽宴邀您前去,您好像不是很開心,是有什么不對嗎?”
“開心,怎么會不開心,雀靈,你跟在我身邊應該也有千年了吧,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我再教你吧?!?/p>
“是,雀靈記住了?!比胳`有些委屈地低著頭,不再說話。
穗禾冷眼瞧著,見雀靈那副憋屈的模樣心一軟,揮袖讓她退了下去,她也落得安靜了。
穗禾靜下心來想了許久,其實她并非對所有人都如此。
穗禾始終無法忘懷雀靈上一世的背叛,說到底還是因為那點兒主仆情分,她對雀靈不冷不淡是為了泄憤,教她做事的道理,也是不想要再重蹈覆轍。
她還要繼續(xù)留雀靈在身邊,畢竟兩世相處,陪伴她最久的人是雀靈,若是換一個人又會多一份不確定,難保那人不會再次背叛于她。
十日后
穗禾從鳥育林帶回了這次上天宮與荼姚賀壽的壽禮,東西珍貴,至于配不配就另當別論了。
“這是翳珀!”雀靈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
翳珀,是由翳鳥的眼珠制成,擁有世間獨一無二的光彩,在鳥族是情鳥的象征,有對愛情矢志不渝的寓意,以此物相贈于天帝天后不正好合適,可翳鳥難尋,穗禾是從何處得來?
“我早有猜到,所以讓人一早便在鳥育林培育了翳鳥,現(xiàn)在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了?!?/p>
“公主真是聰明?!?/p>
天后壽辰將至,穗禾應邀前去赴宴,提前幾日便上了天宮,按禮數(shù)她主動前往紫方云宮見禮,可荼姚并不愿意見她,那就只好作罷了。
“公主,雀靈不明白,天后娘娘為何對您避而不見啊?!?/p>
“拒我于門外只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煞煞我的威風?!?/p>
四千年來穗禾雖未真正執(zhí)掌鳥族,可好歹掛著鳥族公主的名頭,卻從未主動與荼姚聯(lián)系過,荼姚有不滿很正常。
不過穗禾倒也不著急,早見晚見都無甚區(qū)別,若真有什么事,荼姚也不見得真還坐得住。
穗禾站在如玉天梯之上,駐足眺望,無邊無際的云海卻又讓她心生感傷,誰又能想到她還會再一次回到天界。
“公主,我們現(xiàn)在是要回行宮嗎?”
穗禾提步自顧自地往前走去,“你且先回去吧,我再四處走走。”
“公主!”雀靈想要跟上去,卻又害怕觸怒了穗禾,只能站在原地干跺腳。
穗禾放空了思緒,任由自己在四處游蕩。
她本以為去的第一個地方會是棲梧宮,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會去到水神的洛湘府。
穗禾抬眼看著府邸牌匾上的三個字出神,她記得她唯一一次來這里,只為了屠戮水神,如今想來她當時為了一個薄情寡義的旭鳳能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實在是蠢!
她不后悔做下的所有事,只恨那些事都是為了一個旭鳳。
驀然一道聲音出現(xiàn),“這位仙子可是有事來找?”
穗禾一驚,不敢回頭。
洛霖是個和藹的人,見穗禾并未應他,主動來到她的面前詢問。
“仙子?”
穗禾猛然反應過來,“穗禾見過水神仙上?!?/p>
隨即拱手作揖行下大禮,這一禮洛霖應受。
洛霖微微有些驚訝,連忙上前將人扶起,“仙子不必行如此大禮。”
“水神仙上當?shù)闷?。?/p>
洛霖笑得溫柔,穗禾在他的身上仿佛又看見了親人的樣子。
“沒想到仙子竟是穗禾公主,從鳥族遠道而來是為了天后壽宴吧,那你可是迷了路,這里離行宮還有一段路程,不如本神送公主回去吧?!?/p>
穗禾回神,“多謝水神仙上的好意,穗禾自行離開就好,打擾了?!?/p>
話罷,穗禾連忙轉身離開,因為在洛霖面前多待一秒,她的負罪感便多一分,實在是有愧。
洛霖自然也察覺到了穗禾的異樣,不過除開了怪異,還有欣賞,不過一位剛成年的鳥族公主身上竟有如此沉穩(wěn)的魄力,實在難得,這穗禾公主確有不同。
穗禾回到行宮收拾沐浴后行于院中,抬眼看著頭頂這滿天星辰,回想水神的笑,心中似有解脫,她既然重活一世,就該將未盡的遺憾補回來。
爹爹……
穗禾尤記得那個疼她,愛她的凡人父親。
“爹,這一世穗禾還做你的女兒,等著我?!?/p>
*
夜色沉沉,穗禾陷入夢魘中,自難掙脫,雙手緊握被褥不放,額間冷汗泠泠,看上去十分痛苦。
突然,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門口探出,是一只形似小鹿的靈獸,只見它輕聲踏步來到穗禾的床榻,搖了搖頭頂?shù)穆菇牵胍淌车羲牒痰膲艟场?/p>
“誰!”穗禾猛然驚醒,看著掉落一地的夢珠,心中大駭,是她疏忽了。
這些夢珠乃是魘獸所制,而天界中能夠自由行走的一只魘獸歸屬潤玉,那么她就必須得確認剛才逃走的那只魘獸身上沒有她殘留的夢境。
如斯想著穗禾趕緊便起身穿戴好衣服,拿上穗羽扇隱身出了行宮,循著魘獸的足跡一路跟到了落星潭。
魘獸就近在咫尺,可穗禾卻不敢貿然上前了,因為潤玉就在不遠處,稍有動靜怕就壞事了。
寂寂無聲中,一人一獸僵持著,魘獸豎起的耳朵動了動,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哧溜的轉著,仿若挑釁。
“你聽話,過來。”穗禾試圖和它講道理。
可魘獸不但不聽,還抬著傲嬌的步子扭身就走,氣煞人也。
在一片墨綠得幾近發(fā)黑的茂盛林子裹著一潭湯藥般泛著苦澀深褐的湖水微微起瀾,一條白色的龍尾在里面輕輕地攪動著,而它的主人此刻正在閉目養(yǎng)神。
穗禾跟著魘獸又繞了一圈兒,最后再次回到了落星潭,今夜它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