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來過凡間?”
“來過?!?/p>
她當(dāng)然來過。
上一世她為了旭鳳跳下輪回盤來凡間歷劫,降生于南平侯府,雖是一介凡人卻得到了鳥族穗禾從未有過的親情。
只因旭鳳而起,也因他而終,是她不懂珍惜,弄丟了一切。
突然,彥佑在人群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一看,還真是她。
“錦覓,你怎么來這兒了?”
“撲哧君,這么巧啊,你一個人嗎?”
錦覓見著熟人了,高興地不得了。
彥佑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穗禾,錦覓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就認(rèn)出了穗禾,小跑著上前打招呼。
“仙子,你還記得我嗎?你肯定還記得,沒想到彥佑連你都認(rèn)識?!?/p>
彥佑干笑兩聲,這不還得多虧了當(dāng)初他的死乞白賴,花了千年時間才纏上穗禾。
“是誰帶你出花界的?”
“啊,是小魚仙倌,他是個好人?!?/p>
小魚仙倌,她是指潤玉。
穗禾輕笑,看來潤玉還是逃不掉這個人。
“是啊,他是個好人,那他肯定沒有想過,花界丟了你,會鬧成什么樣子吧?!?/p>
“會很嚴(yán)重嗎?”錦覓抓了抓頭發(fā),她以前還真沒想過。
穗禾神色逐漸凝滯,一抬手靜止了人流攢動的街市,萬籟俱寂。
彥佑見勢不對,趕緊上前攔住穗禾,道:“穗禾,既然人都已經(jīng)出來了,你又何必這么較真,過幾日我再把她送回去就好了?!?/p>
“幾日?送回去?潤玉能將她送下凡界,想來花界芳主已經(jīng)找上了天宮,棲梧宮找不到人,下一個找的便是我鳥族?!?/p>
當(dāng)初錦覓在天宮的消息,穗禾足足拖了百年才告訴花界,只為整治花田為己所用,長芳主知曉后震怒,卻拿她無法,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勢必沖突不斷。
“穗禾,她不是你的棋子,你沒必要……”
彥佑話還未說完,穗禾眼神突變,那一剎那迸射出的恨意讓彥佑呼吸驟停,瞬間怔愣原地。
“彥佑,我不是你,她與我并無干系,你若是再敢阻攔,就滾得越遠越好?!?/p>
不過說來也可笑,穗禾明明知道彥佑和她不是一路人,還妄圖想要改變些什么。
錦覓躲在彥佑身后,小聲喚道:“彥佑,快幫幫我?!?/p>
彥佑沒有理會,心里始終搖擺不定,一面是穗禾,一面又是錦覓。
“彥佑……”
“錦覓,外面不安全,我還是先帶你回花界吧,別讓芳主們著急。”他最后的選擇是穗禾。
錦覓一聽就慌了神,“我,我還不想回去呢?!?/p>
“由不得你?!?/p>
正待穗禾準(zhǔn)備親自動手的時候,一道銀光落下,擋在了錦覓的身前。
“潤玉見過穗禾仙上?!?/p>
他對著穗禾拱手施禮,禮數(shù)半點兒不差,挑不出毛病。
“小魚仙倌,你終于來了?!?/p>
這下她又找到新的庇護所了。
潤玉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兩人,微微蹙眉,眼神多少有些無奈。
“仙上,錦覓仙子是我的客人,還請仙上手下留情。”
穗禾冷哼一聲,強壓著心中怒火反問道:“那你可知她留下,屆時花界定會來詰問我鳥族,茲事體大,不知夜神可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
潤玉默然,他不過一小小夜神,若來擔(dān)責(zé),無論是花界還是鳥族哪一方的怒火,他都承受不住。
“錦覓是我棲梧宮中的人,出了什么事本神一律承擔(dān)。”
穗禾輕挑眉目,轉(zhuǎn)身看向迎面走來的旭鳳,淡聲道:“火神殿下好氣魄,穗禾無話可說?!?/p>
鳥族不是他的,他終究是不心疼,所以,這樣的人會有什么資格坐上三界之主的位置,澤被天下蒼生……
一只蠢鳥罷了!
錦覓見旭鳳來了,從彥佑背后出來,高興地拉著他的衣袖,嬌嗔道:“鳳凰,你竟也下凡來了,今日可真熱鬧,我太高興了?!?/p>
穗禾聞言,一個白眼翻過去,她錦覓高興恐怕是因為有旭鳳在,不用再回花界了吧。
口不對心的傻子!
彥佑見氣氛有些許尷尬,連忙上前攛掇著大家一起聚一聚,機會難得。
穗禾無意與他們廝混,可奈何彥佑揪著她不放,她亦不好公開駁了天界兩位殿下面子,那就只能忍著。
一行人去到了潤玉在凡間落腳的別院,此處依山傍水,甚是別致,穗禾心中喜歡,想著以后也能下凡來置辦一處府邸才好。
潤玉看出穗禾心思,行至她身邊,輕聲問道:“仙上喜歡這里?”
穗禾頓了頓腳步,“喜歡說不上,只是覺得別致,好奇罷了?!?/p>
潤玉微微一笑,點點頭,見穗禾促狹便不再接話。
院中
彥佑,錦覓,旭鳳和潤玉四人坐在八仙桌前對飲,穗禾站在廊亭旁,倚著柱子,抬頭望著了無星辰的夜幕,不知在想什么。
“鏡花水月,鏡中花,水中月……”
鏡中花,水中月——空好看;
鏡中花,水中月 —— 可望而不可即;
鏡中花,水中月 —— 真真假假辨不清;
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潤玉看著穗禾的背影,聽見她的呢喃,微微皺眉,端起手中酒盞,一飲而盡。
“小魚仙倌好酒量,來來來,滿上,咱們今夜不醉不歸,喝得盡興才好!”
錦覓拿著一堆酒瓶子擺在桌上,旭鳳叮囑了幾句便不再言語,只是悶悶的喝著酒,看起來真像是幾人在拼酒。
可有心事的人,這酒再怎么喝,也不會開懷。
錦覓見穗禾站在一旁,沒有動靜,上前主動招呼道:“穗禾仙子,你不喝點兒嗎?”
穗禾看了一眼身后的幾人,冷聲道:“酒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酒醒了什么也改變不了?!?/p>
錦覓搖搖頭,她聽不明白。
“行了,既然她不喝,那就我們喝,來,大殿!”
“好?!睗櫽裰皇菓?yīng)下。
旭鳳和潤玉你一杯我一杯,酒水不停,言語沒有半句,連眼神也不曾交會片刻,就這般約摸喝了幾壇下去,潤玉單手撐著額頭,眼神迷離了剎那便閉上了。
“他醉了?!?/p>
旭鳳雖然在說話,但卻是紋絲不動地坐著,臉頰上帶著兩抹再淡不過的粉色,整個鳥都迷迷糊糊,沒過片刻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