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浣對著暮光笑得開心,可對方眉頭緊擰,看不出半點兒高興。
她沒有問他緣由,自顧自認真將手上的紅線系牢在他的手腕上,拉著他的手,細聲說道:“無論發(fā)生何事,這紅線你千萬不要弄丟了,憑著它我定能找到你。”
暮光看著她,沒有說話,卻也學著她勾起了嘴角,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哭。
他低下頭,看著手上握緊的柔夷,小聲回應(yīng):“我記住了,它在我在?!?/p>
“那就好?!?/p>
那就好!
從蕪浣重生醒來后,她一直相信人定勝天,也覺得改變了許多,但在如今看來,她們每個人的結(jié)局似又都堪不破,她不敢再說能在混沌之劫中活下來的大話,更不敢給暮光所謂的承諾。
她害怕暮光會再一次從她的世界里先一步消失。
此刻的蕪浣十分清醒,她慢慢放開了手,退回到相差不遠的距離,再提了一個“過分”的請求,“暮光,我頭發(fā)亂了,你幫我梳頭吧。”
他們是神仙,這些都不過是一個法訣的事,可她樂在其中。
當年在天宮,她和暮光是恩愛夫妻,相濡以沫,尋常夫妻間的描眉梳頭,他亦為她做了不少。
就像現(xiàn)在,她坐在銅鏡前,暮光站在她身后,手上抓著她大把青絲,一梳梳到尾,他的動作總是慢條斯理,看著賞心悅目。
以前她只道暮光偷偷學過如何為女子綰發(fā),沒想到他早已深諳此道,她笑,曾經(jīng)的自己真是好福氣,能得如此良人。
“青絲,情絲,何以分別?”
“唯有一心上人?!?/p>
蕪浣說完這句話,有些淚目,不愿看自己這幅模樣,她偷偷移了些許銅鏡的位置,這個角度讓她剛好能夠看見側(cè)后方認真為她梳發(fā)的暮光。
他的神情似曾相識,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若說什么沒變,大概是她對他的心意吧。
這樣安謐的時間終究短暫。
盡管暮光的動作已經(jīng)放得很慢很慢……
可再慢總是慢不過時間。
時隔多日,蕪浣再次走出了扶搖殿,盡管外面早已是另一幅天地,她亦無所畏懼,挺直了背脊,大步向前。
一身紫黑衣裙的她,走起路來威風凜凜,像是話本子上要上陣殺敵的將軍。
暮光沒有跟上去,他駐足在殿門前,兩眼無神地望著蕪浣前行的背影,眼一眨,一滴清淚自眼眶滑落,砸在冰冷的白玉石上,一切發(fā)生得靜悄悄的……
可蕪浣好似聽見了。
她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前庭,回頭看過來。
暮光立刻拉出笑容,笑著看她。
她眉頭舒展開,好似松了一口氣,臨化煙離去時她無聲地說了四個字。
他們隔得不算遠,暮光卻看不仔細,但他知道她說的一定是“等我回來?!?/p>
有些人,一轉(zhuǎn)身,就是一輩子;有些人,一轉(zhuǎn)身,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暮光忘不了蕪浣走時看他的眼神,他作了一幅畫,掛在月華府,日日都能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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