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嚴公館，氣壓頗低。

傭人們只知道，顧家那位小千金來后，少爺就掩上了書房的門，整整半日，不曾打開。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知過了多久，小千金才被他們少爺送了出來。

少女眼尾艷紅，看上去似乎剛剛哭過，腳步有些虛浮，漂亮的瞳孔中倒是有些極氤氳的水氣。

不知是跟他們少爺吵架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傭人們個個都是人精，都知道不該問的別問。

有些年輕些的女傭，好奇心重，偷偷扒在窗簾后面偷看。

公館大門口，他們少爺把小千金攬在懷里，低著頭，似乎在吻她，少女纖細的指尖緊緊攀附著他的肩。

兩人微微側(cè)著身，薄暮時分，有醇厚的橙色霞光散落下來，籠罩著他們，有種似仙似神的圣潔。

之前陳先生發(fā)起的新文化.運動，給這片土地帶來了進步又先鋒的西洋思想，開化民智，革除封.建，加之五.四，學生們請命游行，更加促進了新思想的傳播。

百姓們逐漸習慣了這新式的西方思想，許多方面，例如男女情感，較之從前開放不少。

未婚男女可以隨心戀愛，光明正大地擁抱親吻，他們說，這叫自由。

自由，少年自由則國自由。

顧笙凝和嚴浩翔，同樣加入了反叛禮教的隊伍。

他們在一座屹立了百年的豪族大宅前相擁，在滿是浮華功名的上流公館里翻云覆雨。

相貼的唇瓣彼此分離，兩顆心卻越靠越近。

嚴浩翔為顧笙凝整理她微微凌亂的發(fā)絲，在她耳邊輕輕低語，

嚴浩翔那人的事情，我會去處理妥當，不必再擔心了。

嚴浩翔早些回去吧，不然顧伯父會擔心你。

顧笙凝微紅著臉點頭，她為他撫平皺起的領(lǐng)口，目光中有淺淺的不舍與依戀。

顧笙凝明天你會來找我嗎？

嚴浩翔頷首。

嚴浩翔明天有胡先生的講演，我?guī)闳ヂ犅牎?/p>

顧笙凝眼睛一亮，

顧笙凝胡先生……

新月社的骨干，她最喜歡的文人。

顧笙凝唇邊綻開笑顏，她笑得那么幸福，就像沈從文小說里那些突然陷入愛情的單純少女。

這幸福的意味，直到顧笙凝回家，連琦叫了她好幾遍后才戛然而止。

連琦小姐，小姐！

連琦你臉怎么這么紅啊。

連琦一臉擔憂，把一塊冷敷過的毛巾蓋到顧笙凝臉上。

顧笙凝啊？我有嗎？

顧笙凝熱的，熱的……

顧笙凝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連琦狐疑，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顧笙凝趕了出去。

連琦小姐怎么這么奇怪……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靜得顧笙凝能聽見她心跳的聲音。

砰砰，砰砰。

仿佛鼓點，將她帶回白日里那段旖旎又綺麗的回憶。

小皮鞋在嚴公館光潔的瓷磚上踏出噔噔的脆響，她被嚴浩翔拉到他的臥房，他把她緊緊擁著，破戒了般，咬住她的嘴唇碾磨親吻。

他不許她講退婚二字，他用盡全力呵護她，讓她放松。

他保護她，讓她忘掉在那條巷子里的恥辱，后來的事情，發(fā)生得那么水到渠成。

她精致的洋裝被他細致地剝開解落，掉在地上，似乎掩蓋了一切三從四德，經(jīng)史子集。

圣人言發(fā)乎情止乎禮，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在他的力里感到他的愛，于是她不再害怕了，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墮入愛的河。

顧笙凝在這種事情里品出些趣味來，也許是她很喜歡他，故此也對這種事愛屋及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