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騎著天馬,向如意酒館的方向走去。酒館里,西京嚷著要喝酒,要汀向如意夫人要酒,可那么晚了,怎好再打擾如意夫人,汀只好到城東一帶酒家去看看。
房門打開,西京以為是外出找酒的汀回來了。
"汀,你回來了,酒呢?"
看著如此頹廢的西京,若曦低垂下了眼角。
"大師兄,是我。"
"阿瓔,阿瓔。"
"是我,大師兄。"
西京猛然看見百年未見的師妹,他心里的激動可想而知,上前幾步,想要抱住這個從小由自己帶大的師妹,空桑劍圣喜愛云游四海,當年收了白瓔后,不過教了她半年,剩下的東西都是西京這個大師兄教的,甚至連光劍都是在學成后由西京所授。直到十五歲那年被送上白塔,不能與任何人接觸,她才算真正意義上離開了西京,可現(xiàn)在再相見已過百年。直到得到白瓔的應答,西京才感覺到真實。
可白瓔是冥靈啊,沒有實體的她,西京又如何觸碰得到呢。白瓔看著自己抱空的雙手。
"大師兄,我已經(jīng)死了,九十年前,六星齊隕九嶷,打開無色城,在那時我就已經(jīng)死了。"
"對不起,阿瓔,是師傅把你托付給我,我卻辜負了師傅的囑托??丈0寻㈧V托付給我,我也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果。"
"不,大師兄,這跟你沒有關系,你不必自責。我跟阿霽從未怪過你,我與阿霽是為了自己的責任而戰(zhàn),也是為了自己的錯誤而戰(zhàn)。"
西京眼里流露出無限的悲哀和無奈,縱使他身為空桑大將,云荒排名第一的游俠,可連自己想護的人都護不住,妻子,孩子,阿瓔,阿霽……自己茍活到如今,沒有酒睡不著,只能靠著酒精來麻痹自己。
"大叔,我又回來了。"
看見白瓔身后的兩人,西京頓時明白了白瓔來尋他的目的,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阿瓔,你是為了她來尋我的嗎?"
"東邊的封印已經(jīng)破了,如今六王身為冥靈無法在白日行走,我來是想拜托師兄你護送那笙到九嶷去解開第二個封印。"
"阿瓔,你是以師妹的身份拜托我,還是以皇太子妃的身份命令我。"
白瓔沒有猜到西京話里的意思,愣了一下。
"師兄?"
"阿瓔,我只是我不想再摻合到什么復國中去了,當年我不顧一切死守葉城,可最后換來的是什么,空桑已經(jīng)從里面開始爛了,六王各自為政,勾心斗角。這一百年來,我也想過復仇,可看到滄流帝國的強大,我早已失去了戰(zhàn)斗下去的決心。它比夢華王朝好太多了……新的秩序已經(jīng)建立,難道,你要讓我再一次推翻這種統(tǒng)治,讓鏡湖再次流滿鮮血嗎?"
再也聽不下去,白瓔拍案而起,嚇了房子一角正在吃著點心的那笙一跳。沉靜優(yōu)雅的太子妃忽然仿佛換了一個人,眼神雪亮。
"西京將軍,你說的有你的道理——但是,請你別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你是修史書的嗎?你是不相干的旁觀者嗎?別人可以說這樣的話,但你是空桑人,空桑人!拜托你稍微低下仰得高高的頭顱、去聽聽無色城里那些不見天日的‘鬼’的叫喊吧!那都是你的同胞、你的國人!十萬人啊......一百年了!你難道沒有聽見他們在地底的呼叫?你有什么理由說著誰該亡該活的話,他們都是你的同胞啊,你忘了你腳下的土地了嗎,難道空桑人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西京看著這個言辭犀利反駁自己的師妹,她不再是百年前的她了,如今的她是空桑的太子妃。
"太子妃姐姐,我們不用求這個醉鬼大叔,我自己也能去到九嶷去。"
那笙怯生生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