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瓔的話讓蘇摩想起了百年前伽藍(lán)白塔上的日子,白霽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面對自己一身的刺,這個身份高貴的圣女殿下卻從未因此罰過他。他承認(rèn)白塔上的日子他確實被這個如同太陽花般明媚的女子打動了,可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自己,若是見到一點光,那自然是很珍惜,渴求,可一旦全部暴露在光下,就會被光灼傷。
自卑與懷疑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如同影子一般,它隱匿于黑暗中,一旦遇到光亮就會無比清晰,她是高高在上的空桑圣女,而自己只是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鮫人奴隸,這樣的差距就如同天塹,隔在兩人中間,再難踏出一步。
"其實啊,百年前的一躍我從未后悔,我很感激能遇見你,是你給了我逃開枷鎖的勇氣,我悔的啊,只是沒有保護(hù)好我的妹妹,我的父親,我的家人,我的國民。蘇摩,我知道鮫人和空桑的矛盾難以調(diào)和,可我們都想奪回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權(quán)利啊。"
說完,白瓔不再管身邊的蘇摩,向著來路走去。而蘇摩則定定地看向伽藍(lán)城的方向。有著白霽的庇護(hù),他伽藍(lán)白塔上的日子是自他出生以來過的最安穩(wěn)的了,可在東市掙扎了四十多年的自己,又如何能因為片刻的溫暖就忘記自己雙眼是如何盲的,忘記鮫人是被如何對待的,于是,他刻意忽略這個待自己好的女子,麻痹自己她對他的好只是因為他的相貌,他與那些把鮫人當(dāng)奴隸的空桑貴族沒有任何區(qū)別,于是他刻意接近太子妃,破除了她的封印,他想要自由,更想要讓這空桑人記住鮫人帶給他們的恥辱。
真嵐救了白瓔,白霽到最后也沒有出現(xiàn),他當(dāng)時是慶幸的,他害怕,害怕聽到白霽說出恨他的話,所幸她沒有來。如意酒館里,真嵐雖和西京在交談,可卻不時地看向窗外,西京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真嵐,放心吧,阿瓔沒事的,她是最合適去談這件事的人。"
"我知道,可蘇摩喜怒無常,我擔(dān)心阿瓔。"
"放心吧,阿瓔是阿霽的姐姐,就算蘇摩痛恨空桑人,可也不會傷害阿霽唯一的親人了。"
而房間里,聽完真嵐描述完白霽的經(jīng)歷后,一直待在角落里默默啃糕點的那笙突然開口。
"臭手,若曦,不是,是白霽,在太子妃姐姐跳塔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呢?"
西京同樣疑惑,看向一旁神色不明的真嵐。
"她不能,空桑人都知道阿霽為了鮫人動用禁術(shù),卻不知道那禁術(shù)究竟是什么。"
"禁術(shù),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為了鮫人,是蘇摩嗎?"
那笙看著真嵐嚴(yán)肅起來的臉,開口道。
"是,當(dāng)初蘇摩被空桑貴族所傷,危機(jī)性命,阿霽為了救他,不得不啟用禁術(shù),這個禁術(shù)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極大,我不知道具體的內(nèi)容是什么,它并非空桑所記載的,我也曾問過老師,老師也是不知,只是阿霽在使用禁術(shù)后就陷入了昏迷,直到葉城告破,她才醒了過來。"
西京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怎么可能,就算真嵐你不知道,大司命怎么可能不知,阿霽的術(shù)法都是從大司命那里學(xué)來的。"
"可也不要忘了,阿霽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她是若木圣女的轉(zhuǎn)世,而若木圣女乃是荼靡神女的轉(zhuǎn)世,她知道的比我們多了太多。"
聽到真嵐他們提到荼蘼和若木,那笙更迷惑了,還是剛剛被真嵐勸說幫助空桑復(fù)國的慕容修解答了那笙的疑惑。上古時候的云荒最先孕育的生靈就是荼蘼女神和破壞神,他們的力量相生相克,在沒有其他生靈出現(xiàn)的那個時間,一直都是他們相依相伴。可隨著其他生靈的出現(xiàn),破壞神的暴虐本質(zhì)就顯現(xiàn)了出來,荼蘼女神為了護(hù)住云荒的生靈,不得已和破壞神對戰(zhàn),戰(zhàn)爭中的云荒怨氣橫生,這大大加強了破壞神的力量,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荼蘼女神沒有辦法,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將破壞神封印在了一個少年的身體了,希望那個少年純白的靈魂能洗去破壞神的暴虐。而作為交換,那個少年希望荼蘼女神護(hù)佑他的后代子孫。
荼蘼女神用盡神力,即將陷入沉睡,最后時刻她用盡一身精血造就了若木圣女,希望她能替她守護(hù)云荒,完成對少年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