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星光下,白霽和白瓔站在如意賭坊的門口,看著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的村莊。腥風席卷而來,在殘破的戶牖間發(fā)出哭泣般的低語,白瓔凝視著黑夜里堆積如山的尸體,合起雙手壓在眉心,低聲開始念動冗長而繁復的祈禱文。濃墨般的夜色下,純白的冥靈女子宛如會發(fā)光的神像,沉靜溫婉,面容上帶著悲憫的表情。
夜幕下,無數(shù)虛幻的魂魄從剛剛死去的平民身上四散而出,帶著滿腔的憤怒和恨意,掙扎著升到半空中,白霽看著這些亡魂沒有因為白瓔的超度而去往彼岸往生,而是逐漸聚成一團的黑霧,她知道,新的鳥靈要誕生了。譏笑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吟誦往生咒的白瓔。
"真是天真,那么多死人的憤怒,絕望和仇恨,你以為就憑幾句咒語就能夠消弭嗎?只要一天看不到最后的報應(yīng),他們就一天不會閉眼,怎么,還不動手嗎?再猶豫,它就要走了,去人世食人了。"
半空中,新的鳥靈已經(jīng)成型,扇著巨大的黑翼,嘻嘻的笑著,盤旋在半空中。白霽皺緊了眉頭,看向半空中的邪物,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殺了它,那些魂魄是無辜的,不殺它,鳥靈以食人為生,放它離開,勢必有更多的人要遭受不測。
就在白霽和白瓔猶豫之時,蘇摩已經(jīng)率先出手,手中的引線翻動,伴著他肩膀上小偶人咯咯的笑聲,新生的鳥靈就被洞穿了身體,魔物黑色的血流出滴落在地上,伴著地上凝固的血漿,將這個原本如桃源的地方染成了修羅地獄,而那被洞穿的鳥靈,悲啼幾聲后,最終不甘的消散了。
蘇摩從堆積成山的尸體中走來,肩膀上的偶人跳下了他的肩膀,咔噠咔噠地在尸體上跳躍。帶著腥味的風吹拂起蘇摩蔚藍的長發(fā),露出來的如同神祗般的容顏上充滿了不屑。
"我本以為百年已過,你們會有所長進,如今看來不過爾爾,還是此般無用,連一個怨靈都無法下手,空桑還真是活該困在無色城。"
蘇摩的話說得毫不留情,可白霽知道,他說得沒錯,自己和姐姐即使經(jīng)歷了那么多,還是沒有改掉骨子里一直披著憐憫外殼的軟弱,有時候無用的同情心只會帶來更壞的結(jié)果。白瓔也知道,可聽著他話里對空桑的傲慢,還是動了些氣,百年了,她一直為空桑的復國而奮斗,沒有人能輕易否定她一直為之奮斗的目標。一向溫和的眼里帶上了冰冷。而蘇摩也挑釁地看向她,地上的偶人似乎對此事十分感興趣地坐在尸體上,一臉期待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眼看事情逐漸要失控,白霽趕忙出來打圓場,找了個看望那笙的理由將白瓔先支走了。白瓔看了眼妹妹,眼里帶著復雜的神色,似乎要對她說什么,可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就走了。
白霽低下了頭,她不敢看白瓔的神色,她知道姐姐要說什么,也知道姐姐對自己的心疼,可現(xiàn)在的她和姐姐還有真嵐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對于空桑現(xiàn)在的她早已沒有了姐姐和真嵐的執(zhí)念,否則剛開始見他們的時候,她也不會想著逃避。她終究不是真正的"人",有些東西,她還是不能完全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