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膽小筑是從前藍曦臣和藍忘機的藍忘機母親還在世時的居所，或者說是囚禁之地更為妥當。

他們兄弟二人都是一出生就被抱離了母親身邊，每月只得一日能與母親相處，對這個機會都很是珍惜，后來母親病逝，他與兄長思念母親的時候還常會來此處，再后來父親也沒了，射日之征后便少來了。

上次來是什么時候，藍忘機已經(jīng)記不清了，不過這里面還有人打掃，干干凈凈的，不至于被歲月的塵埃所掩埋了。

藍忘機推門進去，光影錯落，他仿佛看見他和兄長偎在母親身側，母親笑著和兄長一起逗弄他，再往里一步，母親不在了，他和兄長坐在榻上，他側頭靠在兄長肩側，歲月悄然流逝。

鼻尖酸澀，藍忘機閉了閉眼壓下，在院里尋找起來，最后在最靠近主臥旁邊的屋子里找到了藍曦臣的舊物。

幼時叔父所贈的練習用的琴和小木劍，母親縫制的衣物，父親給的玉佩，錦姑姑帶他們下山買的撥浪鼓和小風箏，每一件都干干凈凈工工整整地擺放好，還有一只大箱子，上面留了禁制，特意用靈力充沛的法器維持著，百年無虞，可若是有人強行破除禁制，里面的東西頃刻即毀。

——那里面，就是他想要求得的答案。

藍忘機手指蜷了蜷，忽而有些情怯。

深吸一口氣，不帶半分靈力，只是用指尖去觸碰那柔和的淡藍色禁制，指尖穿過禁制，沒有一丁點的阻隔，退出后，禁制也沒有分毫被破壞的痕跡。

縱然兄長絕情，可他卻仍是相信，從前種種，兄長待他和叔父，總是真心實意的——好在，一如他所猜想，兄長還給他留了一條了解他的途徑。

打開箱子，里面的東西同樣一件件擺放地齊整。

一整套的菩提子手串、上品的油煙墨塊、鼠須筆、暖玉的吊墜、和田白玉的私印、青玉枕、海邊的留音海螺……還有一卷卷畫。

那些東西他都認識的。

菩提子手串是兄長首次夜獵受傷后，他贈給兄長祈求平安的。

油煙墨塊和鼠須筆是給兄長寫字作畫的。

暖玉的吊墜是因為他從小戴著玉，冬日里睡覺也不去下，某日夜里忽然被冰醒后，給自己換玉，也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送給兄長。

和田白玉的私印是兄長及冠時他送的及冠禮，那時正是射日之征頭一年，打得艱苦，他尋了一塊上好的和田玉親手刻的，刻壞了許多才得那么一個差強人意的。

青玉枕是兄長繼任宗主之位后，起初偶有精神不濟，他為了緩解兄長的疲憊，從父親留下的私產(chǎn)里取出的一整塊青玉制成的。

海邊的留音海螺則是他五年前夜獵途中見人販賣的，覺得稀奇，便買來送給兄長。

這些東西送給藍曦臣的時候，其實并不見藍曦臣有多歡喜，他當真以為藍曦臣不喜歡，便也不再送類似的，轉而尋些旁的事物給他……可如今看來，每一件上都有被人拿在手里長時間小心反復把玩的痕跡。

哪里是不喜歡呢？分明就是十分喜歡，只是這種喜歡因著某些原因不好顯露人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