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儀年紀雖小,可此時手持宗主玉令,眉峰凌厲,神色冷冽,也頗有幾分上位者的攝人氣勢,尤其是他話音剛落,旁邊拱衛(wèi)著他們的門生弟子迅即拔劍峙立,讓藍祈、藍述率先發(fā)問的氣勢瞬間落了下去。
藍述你一個黃口小兒如何有資格代行宗主職權?
藍念——藍景儀弟子確然尚且幼齒,資歷不足,但弟子記得,您幾位也并未有什么亮眼功績,無非比弟子多癡長年歲,卻也覺得自己能勝任宗主之位……難不成能否做家主如今憑的竟是誰更會混日子、更會保養(yǎng)長壽?
藍祈你!
自藍忘機走后、流言開始傳出,這樣場景已經有不下十幾次,次次都是相差無幾的言語扯皮,但不會永遠是這樣,他們是真的反叛,只是在等待時機罷了。
藍景儀看了看站在藍祈身后身旁的弟子和長老,再看看立在一邊仿佛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的、保持中立的人,再看自己身后,當真顯得凄涼單薄。
族中支脈爭取了小半,又有袖手旁觀、隔岸觀火的一些,嫡脈確然好像已經沒了氣勢。
——想來今日,便是他們覺得合適的時候了。
藍祈哼!老夫是不是混日子,還請“代宗主”瞧好了,可別一會兒嚇得尿褲子了才是!
“代宗主”三個字被藍祈一字一頓咬得極重,略顯昏黃的眼珠中透出狠絕,下一瞬,他拔出佩劍,緊跟著便是一連片拔劍的聲音。
藍念——藍景儀勞叔公掛心了,景儀自會看清楚,也請叔公看清楚了。
藍念——藍景儀只是景儀多嘴問一句,不知叔公可還有后招,若是只有里面這些,景儀就要叫人進來了。
藍景儀這姿態(tài)著實是有些氣人的,尤其在與他對立的藍祈等人眼里,藍述、藍祈眼中冒火,藍祈抬手便抄了茶盞,只是藍景儀動作更快,瓷白的茶具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早已經不冒熱氣的茶水四濺開來,在藍祈衣擺處留下幾個深色的點。
藍念——藍景儀叔公年紀大了,手腳不太便利,景儀便替叔公將杯子摔了。
藍述……
藍念——藍景儀孝敬長輩是景儀應當做的,叔公若是想道謝,也就不必了。
藍景儀口口聲聲稱小輩,說的話卻著實叫人惱火,但藍祈和藍述此刻已經顧不得惱火了,因為杯子被摔之后,外面竟然沒有絲毫動靜,寂靜得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得到。
藍念——藍景儀叔公與人定的是“摔杯為號”么?怎么沒有人進來?難道是一個杯子不夠?景儀再幫您摔幾個?還是不了,自幼時先生便教導我們勤儉節(jié)約,這瓷杯用得順手,摔了怪可惜的,叔公既然是想要人,還是景儀換個法子幫您叫吧。
說著藍景儀已經合掌相擊,聲音才落,就有人推門進來,白衣染血,抹額飄飄,一張清俊的臉上沒了慣常的溫雅至極的笑,而是多了肅然清寒。
此人正是多日不曾現(xiàn)身的藍思追,而他身后還跟著兩隊同樣衣衫染血,殺意凌冽的弟子,仔細看,那些弟子雖然也戴著抹額,穿的校服卻與尋常有些不同,云紋相反,面容更像是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