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藍曦臣的神色自然是無比懇切,從不對兄長抱有懷疑的藍忘機也重重點頭,可大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落不到實處的那一點惶恐。
??——兄長似乎并不想他恢復(fù)正常。
??于是縱然夜深藍忘機還是回了靜室,藍曦臣也并沒有像從前那樣留他。
??青石長階,行至轉(zhuǎn)彎處藍忘機不經(jīng)意似的回頭,藍曦臣還站在寒室門前望著他,月光朦朧斜落,并不能看清神色。
??藍忘機復(fù)又回頭,抿緊了唇一步一步往前走,直至到了靜室門前,他才略略側(cè)身往寒室方向,眸中盡是茫然。
??……
??藍曦臣批了大半夜的卷宗,到天將亮時才和衣睡下,第二日洗漱過還有些昏沉,到松風水月還沒一會兒就有門生匆匆來報。
門生宗主!先生!您快去看看吧,含光君他……
藍渙——藍曦臣忘機他怎么了?
門生含光君在絲織坊將東西都毀了大半了!
藍啟仁什么?
??藍啟仁望過來,目光猶疑,似乎是在問,你不是說忘機已經(jīng)好了嗎?
??確實是好了的,怎么會……
??藍曦臣定了定神色道。
藍渙——藍曦臣……叔父,我先去看看忘機。
藍啟仁我與你同去。
??兩人一起起身往外走,門生落后兩步跟在后面,到了絲織坊,也無需指引,他們已經(jīng)看見了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那間房間。
藍啟仁咳!
門生是宗主和先生來了!
??人群中不知誰先嚎了一嗓子,緊接著所有人都轉(zhuǎn)過來匆忙行禮。
門生宗主,先生。
藍渙——藍曦臣不必多禮,此時尚是早膳時辰,都莫要在此處圍觀,散了吧。
??眾門生作鳥獸散了,藍啟仁和藍曦臣才慢慢看見房內(nèi)的情景——藍忘機坐在紡機前,一推一拉間絲線也不知怎的全糾纏在一處成了和亂糟糟的線團兒,而其他的紡機也是大差不差,最嚴重的是角落里的那架,幾乎被拆得散架了。
藍渙——藍曦臣忘機。
??鼓著腮幫子氣呼呼正跟絲線團奮戰(zhàn)的藍忘機轉(zhuǎn)過頭來,先是眼睛一亮,隨之又是怯怯。
藍湛——藍忘機夫君!……舅舅①。
??舅舅??。。?/p>
??藍啟仁滿臉壓不下去的不可置信,來的路上他不是沒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shè),但真見了才知道心理建設(shè)做得還是不到位,他單覺得小侄子又不清醒了,以為最多就是像上次一樣重新來過,但……怎么就換劇本了呢?而且他在新劇本里還是小侄子的公爹,看起來還對他很不好的那種。
藍湛——藍忘機夫君,你不是說要往他處辦事,讓我且回自己家?guī)兹?,待回來了再來接我么?怎么這么快便來接我啦?
藍渙——藍曦臣我思前想后仍覺得叫你自己回家不妥,這才來了,你今日便跟我回去吧。
藍忘機顯然是雀躍的,但仍有擔憂。
藍湛——藍忘機那你的事情沒辦,被責怪了如何是好?
藍渙——藍曦臣無妨,些許小事,都不足與你相比。
??對視脈脈含情,藍曦臣邊說邊低頭替他摘掉粘在頭發(fā)衣裳上的棉絮線頭。
??藍啟仁:這就入戲啦?我怎么感覺這兩個人恁的不對勁?
未眠風(作者)①舅舅:此處代指公公,戰(zhàn)國典籍《爾雅·釋親》中記載“婦稱夫之父曰舅,稱夫之母曰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