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小苑。
此時日落西山,云沉霧獨自一人用過晚膳后,就打算讓夏溪把名冊拿給她看看。
春池看了看外邊的逐漸濃稠的夜色,憂道:“姑娘,要不先沐浴完后再看?晚些時候凈室恐怕會更冷了。”
沉霧略一思索,從善如流地應了。
等沉霧從凈室出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屋內已經掌起了燭燈。沉霧坐在矮榻上,喚夏溪將名冊奉上。
夏溪很快就回來了,春池正好捧著干巾擦拭絞緊著沉霧的長發(fā)。她取過夏溪遞來的名冊,垂眸看名冊的全貌。
這本名冊是去年重新訂正的,日期新穎,應是不會出現(xiàn)差錯。
沉霧翻開書頁,人名一行一行看了過去,目光觸及星野的名字時頓了頓,他名字后面緊跟著的就是進明河山莊的時間,是升平七年的夏天,也是那個時候云雁行把星野從外頭帶回山莊里住。
她不語,繼續(xù)往下看去。因山莊里女弟子算是少數,所以更新這本名冊的人將女弟子籠統(tǒng)地寫在一塊。沉霧凝眸,山莊如今現(xiàn)有女弟子十余名,大都是孤女出身,僅有三個是清白人家送女兒進莊學點本事的。她很快忽略掉那些出身孤苦的女子的信息,低眸看向剩下三個人名。
“姚芊芊?”
春池原本正在為沉霧絞干濕發(fā),眼睛掠過沉霧停留著的書頁,眼睛捕捉到“姚芊芊”這三字時突然出聲。
沉霧揚起眉頭,轉過頭問她,“怎么了?”
春池聽沉霧發(fā)問,停下手里的動作微微俯下身子又看了眼名冊上的人名。
“姚芊芊”這個名字后面緊跟著的就是一個地址,想來應當是這位姚姑娘的戶籍所在。
“揚州城花木坊……秋穗巷拾捌號……?”春池艱難地辨認上面的地址,她對向沉霧在燭燈下熠熠生輝的星眸,脫口而出,“花木坊,好像是曲司馬府上姚姨娘的娘家?!?/p>
沉霧挑了挑眉毛,又看向那人名,語氣平和地問:“你如何得知的?”
“前段日子姑娘不是在曲三姑娘的映月館里住上過一晚嗎?那天晚上因著要守夜,就和三姑娘身邊的流霜、飄雪兩位姐姐談了好一會天,哦!對了,是流霜姐姐同我說的?!贝撼卣f到流霜、飄雪二人時笑了一下,而后拍了拍腦袋,問沉霧,“如何?姑娘,這位姚姑娘會和姚姨娘有關系嗎?”
“嗯——”沉霧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地敲了敲,這是她思考慣有的動作。
“有無關系現(xiàn)在尚且說不準,揚州本土上一條居民街坊同姓的例子比比皆是,還不能下定論。”沉霧輕皺眉頭。
聯(lián)想到曲清宜的為人,沉霧很難不帶著刻板印象去看這件事。但斷章取義之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夏溪為人敦厚老實,同外人沒說上幾句話就愈發(fā)羞怯,春池能說會道,會走門路,是套人話的一把好手。思及此,她吩咐春池,“春池,過幾日到了年初一,曲府闔府應當會來山莊作客,屆時你再去好好套一下流霜姑娘的話,問清楚姚姨娘同姚芊芊是和關系,另外再問一下曲二姑娘近日來都有什么動靜,切記,不要讓流霜看出什么來。”
春池脆聲應下,而后又疑惑問道:“姑娘怎不同曲三姑娘問問?”
沉霧搖頭,“循循容易意氣用事,這事還是先不和她說罷。再者,她是家中嫡女,對父親妾室的娘家應是不大清楚的,流霜之前既然和你提起過,那她應當知道些什么?!?/p>
“是?!贝撼毓怨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