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大痛過的沈文敏被關(guān)在了自己的院子,大概是夜間受涼了,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見了誰都拉著手喊墨寶。沈文清進去的時候,沈文敏正拉著陳氏的手喊墨寶呢,陳氏紅著眼眶,抹著眼淚,半天說不出話來,沈黎站在一邊看得憂心仲仲,一見了沈文清,連禮數(shù)都顧不上,上前拉住沈文清的手,期望的眼神瞅著,“清兒,快來勸勸你三姐”
“這幾天,母親和阿父幸苦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在這兒陪著三姐說會話”
“清兒”陳氏赤紅的眼睛看看床上燒糊涂的女兒,又看了看站著的兒子,有些不想離開,沈黎直接上前,摻著陳氏,“我們先出去”,陳氏還想說什么,沈黎搖了搖頭示意別說。
沈文清微涼的手摸上沈文敏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三姐,你能聽到我說話么?”大概是微涼的手很舒服,沈文敏無意識的呢喃,伸手抓住沈文清的手,挨在額頭上,不停地蹭著,一會又嗚咽的哭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臉上的淚水就像開閘的河流,怎么擦也擦不完。
哎,沈文云搖了搖頭,這不是他認識的三姐,他認識的三姐是一個愛護弟弟、知分寸、執(zhí)拗、有抱負的女子,絕不是這個哭哭啼啼,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孩子。
沈文清突然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人的臉,那人笑起來很溫暖,壞起來讓人無法忍受,但好像有她在,感覺還不壞。
搖頭苦笑,伸手換掉沈文敏額頭上的布巾,沈文清看著床上的人,慢慢安定下來,終于陷入了昏睡,三姐的臉好像曬黑一點,瘦了點,不過卻更有女子氣概了,三姐,你一定要好起來,因為你不僅有家人,還有寶寶了呢。
沈文敏是被渴醒來的,嗓子發(fā)干,正想著喊人進來,低頭一瞧,床邊趴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六弟?”嘶啞的聲音嚇了沈文敏一跳,自己怎么會病成這個鬼樣子?
“三姐?你醒了?。俊鄙蛭那遐s緊放下搓眼的雙手,想著站起來喊人,卻被沈文敏拉住,半天張嘴就是說不出話來,沈文清愣愣的,一啪腦瓜子,趕緊伺候病人喝了幾大杯水,沈文敏這才勉勉強強出了聲。
“六弟,你知道墨寶在哪里么?”果然第一句就是這個,沈文清雖然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沈文敏說,但他不會不分輕重緩急的,握著沈文敏的手,安慰道“放心,三姐,墨寶住在馨苑,一切都好”
沈文敏這才像松了一口氣似的,又躺了回去,沈文清想到母親焦急的眼神,又忍不住加了句“放心,母親不會為難他的”
沈文敏沒說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那里不妥,良久才搖了搖頭,眼睛盯著一處出神。沈文清知道三姐這次可能會收到很大的創(chuàng)傷,只是他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安慰?哎,沈文清煩躁地抓抓頭發(fā)。
莫府,華燈初上
落秋恭敬地上前,“主子,飯擺哪兒?”
深思飄遠的莫雁南愣了半響“啊,啊,這么快又吃飯了?等會擺吧”說著一臉不耐煩地招手讓落秋下去。
“主子,不能再推了,都戌時了,奶爹知道了,又要罵奴婢了”
今日主子派了宴春去東莊了,賞月賞花都跟著奶爹,少主君回府,主子說這次是沈府的家事,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就沒讓她跟去了。
“哦...那就擺吧”莫雁南嘆了口氣,同時眼睛卻向外面撇去,明知道那個人今晚不回來的,還是忍不住想等他一起用膳。
落秋麻溜地吩咐下人擺上膳食,唔,這清蒸桂魚,今天味道怎么怪怪的?還有這清炒味道也太淡了吧?莫雁南越吃越覺得今天這飯菜真是太難吃了。
“碰”把筷子砸在了桌上,嚇得所有伺候的下人統(tǒng)統(tǒng)跪下了,莫雁南黑著臉,站起來,“撤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沒多久,院里就響起嗖嗖的劍聲。
落秋只好站起讓人把沒怎么動過的膳食撤了。
可憐院里的幾棵樹,差點被削成木棍了,等李麼夫過來時,莫雁南脊背已經(jīng)濕了一片,額頭上也冒著汗珠,“奶爹”莫雁南停了下來,走過來扶著李麼夫坐下,把手里的盤子放在石桌上。
李麼夫心疼地趕緊喚人拿披風來,又是忙著給莫雁南擦臉上的汗珠。
不由埋怨“主子,想主君了就派人接回來,何必拿自己身體出氣”
“我...我沒有....只是有些不習慣”被奶爹盯著,莫雁南有些窘迫地把臉轉(zhuǎn)向別處。
“快吃吧,一會該涼了”李麼夫也不點破,轉(zhuǎn)而又把吃食往前推了推。
盤子里是一碗素面和一碗蒸蛋,再配上幾碟腌菜。莫雁南看著突然就有些餓了,用筷子慢慢地挑起面條,吸進嘴里,嗯~還是以前的味道,“奶爹,你又下廚了?”莫雁南說著拉過奶爹的手,細細地摸著,唯恐漏看了什么。
奶爹以前陪著阿爹吃了很多苦,現(xiàn)在年齡大了,身子越發(fā)不好了,不能操勞,不能受累。
“快吃吧”李麼夫笑瞇瞇地催促著,莫雁南又重新端起來碗來。
吃完后,莫雁南親自扶著李麼夫回去,李麼夫的院子比較遠,莫雁南一直想讓奶爹搬到她隔壁的院子,也好方便照顧,但奶爹老是說那地方自己住慣了,不想再搬了。
莫雁南把身上的披風取下來,硬披在了奶爹身上,夜深露重,奶爹身子會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