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山下,惜音一下子就被這熱鬧的江陵城吸引了,忍不住左看右看。周生辰對于桓愈遮面下山的做法甚是不解。
周生辰你一個大男人,遮面做什么?
桓愈如此才是我啊!人家一見到此物,就知道龍亢書院的桓先生下山了,豈不妙哉!
桓愈回頭問好奇打量著周圍的陸惜音。
桓愈西州沒見過這些?
陸惜音西州的街道跟這里不太一樣。而且,西州的百姓大多都認(rèn)得我,我一出門,大家都會過來看,所以其實沒怎么逛過。
桓愈是嗎?西州的百姓都不一定認(rèn)得出你,居然能認(rèn)識陸姑娘???
桓愈看向周生辰。
周生辰惜音在西州開設(shè)善堂,藥鋪和學(xué)堂,大多百姓都受過她的恩惠,自然都認(rèn)得她。我常年領(lǐng)兵在外,就算在西州不是在軍營,就是在王府陪惜音,百姓不認(rèn)得我也正常。
周生辰一臉無所謂,他做這些也不是希望百姓認(rèn)得他。
桓愈陸姑娘,他沒陪你逛過西州?。?/p>
桓愈覺得奇怪,就好奇問了一句。
陸惜音我自己逛過不少回,他倒是沒陪我逛過,不過他陪我逛過中州!
桓愈你不地道啊,自己的地方不帶徒弟逛?。?/p>
趁著陸惜音走到前面去,桓愈走到周生辰身邊對他耳語。
周生辰無奈地揉揉太陽穴。
周生辰你是沒見過這祖宗逛街的架勢,見過了你就不會這么說了。不過,沒關(guān)系,一會兒你就會見識到了。
如果讓周生辰選擇是陪陸惜音逛街還是去軍營里訓(xùn)兵,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從前,每每看見下人從街上搬回來的東西,他就覺得心驚,都不知道陸惜音上街搜刮了多少。直到帶她逛中州那日,看著她財大氣粗地包圓店鋪,而他居然連制止的機(jī)會都沒有,方才深刻地體會到女子喜歡買東西的道理。
桓愈被周生辰這番話說得摸不著頭腦,只好先作罷。
桓愈陸姑娘,我們先聽琴,然后乘舟暢游!
陸惜音一臉期待,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沒有異議。
他們來到一個專門聽曲子的涼亭,點(diǎn)了幾個小菜。陸惜音為周生辰斟了一杯酒。
旁邊一桌坐著一位男子,看著陸惜音看出了神,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傾城的女子,立馬走上前想要認(rèn)識一番,與他同桌的人也緊隨其后。
侯莫陳月見過桓先生。這是桓先生的朋友?
桓愈莫逆之交。
周生辰聽完高興一笑。
侯莫陳月可是夫婦?
陸惜音不是。
陸惜音察覺出了一絲異樣,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苌讲艅倓傁麣狻?/p>
侯莫陳月那姑娘可有婚配?
事情并未如惜音所愿,反而讓她的預(yù)感成真了。
陸惜音笑得僵硬。
陸惜音沒有。
侯莫陳月小生乃侯莫陳氏,單名一個月字。
陸惜音侯莫陳公子,幸會。我是…
陸惜音犯了難,她該怎么介紹自己呢?若是說了自己的姓氏,怕是要暴露身份了。至于她的名,就更不想讓他知道了。
周生辰這位姑娘,來自西州,南辰王府!
沒等陸惜音想出個所以然來,周生辰就直接替她回答了。陸惜音聽到他的話也驚了一下,他居然說她是南辰王府的人!陸惜音心里樂滋滋的。
侯莫陳月可是小南辰王的府???
陸惜音正是!
既然周生辰都這么說了,她自然也堅定地回答了侯莫陳月。
侯莫陳月幸會,幸會!我那處有美酒,可是難得的百年佳釀,不知是否有幸,請姑娘飲上一杯?
周生辰既然公子有美酒,為何不與在座的各位一同分享呢?
周生辰現(xiàn)在看這個侯莫陳月,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怎么又來了一個!昨日才有一個南蕭太子,今日又來了一個侯莫陳氏!
桓愈是啊,侯莫陳公子,美酒獨(dú)酌,實屬浪費(fèi),眾飲才有趣嘛!
聽到桓愈開口說話,周圍幾桌的人也爭相起哄道,最后侯莫陳月只好松口,把酒分給他們,然后乖乖回了自己的位子。
等眾人離開,陸惜音才湊過去問周生辰。
陸惜音你不怕暴露身份???
周生辰明日就走了,無妨。
桓愈不知府上的徒弟,殿下是否都要如此維護(hù)?。?/p>
周生辰是啊。
“今遇泰始世,年逢九春陽。自從別歡來,何日不相思?!?/p>
陸惜音聽到了這句詞,覺得唱得別有一番滋味。
陸惜音自從別歡來,何日不相思。好詞!
桓愈這是南方的民謠,這琴師喜歡,常在這里彈。不過姑娘,可莫要細(xì)聽。
陸惜音為何?
桓愈問他!他以前來過,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桓愈把這燙手山芋拋給了周生辰。周生辰察覺到陸惜音帶著疑問的眼神看向他,更是覺得不自在。
這個問題他該怎么回答才好???
周生辰子夜四時歌又叫子夜吳歌,作詞的女子名喚子夜。
陸惜音點(diǎn)點(diǎn)頭,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可是周生辰卻閉口不談,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陸惜音沒了?這跟沒說有什么差別!?
周生辰看她還想再問,急急忙忙掏出一錠銀子給桓愈。
周生辰讓琴師換一首雅致的曲子。
陸惜音懵了懵,好端端的干嘛要換曲子?這首曲子怎么不雅了?她暗暗記下名字,準(zhǔn)備之后找個人詢問一下。
聽完了曲子,自然是要逛一逛這江陵城的店面?;赣d致勃勃地想要給他們當(dāng)導(dǎo)游,周生辰本想拒絕,說他們可以自己逛?;赣鷧s沒有體會到周生辰難得的善意,也忘了周生辰之前對他的忠告,還以為周生辰是不想讓他去打擾二人世界。這怎么能行???桓愈就厚著臉皮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周生辰見她這么執(zhí)著,也不再反對?;赣欀吲d,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周生辰充滿同情的眼神。
若要問桓愈陪著他們逛完街之后的心情,那就是他后悔沒聽周生辰的,悔得腸子都青了!
陸惜音走進(jìn)一家店面,是賣衣服的。這是他們江陵城最有名的一家制衣店,桓愈的衣物都是這里置辦的,自然對這里非常熟悉,就為陸惜音介紹了一番。
陸惜音摸了摸布料的材質(zhì),確實是上好的料子,款式也不錯。
桓愈笑笑。
桓愈姑娘可以選自己喜歡的試一試。
陸惜音不用了。
她走到男子衣物的面前,仔細(xì)地看著?;赣叩街苌矫媲埃酶觳沧擦俗菜?。
桓愈看這樣子,是想給你買衣服?。∧阏f,她會看中哪一件啊
周生辰看見這一整店的衣服,眼前一黑,放棄掙扎。
周生辰不用猜…她會全部買下來!
桓愈全部?
桓愈顯然不信。
桓愈這店里這么多男子衣物,你一件一件穿,得穿到何時去!
周生辰捂住自己的臉,他的衣服已經(jīng)堆滿了整個屋子,早就已經(jīng)穿不完了。但是他對著桓愈,說不出口。
周生辰不止是男子衣物,她大概會買下整個店!
周生辰的語氣生無可戀。
桓愈不相信,正要開口,就聽見陸惜音的聲音。
陸惜音掌柜的,你這店里所有的衣物包括布匹,本姑娘包了!稍后送到龍亢書院去!
說完,就將一大袋銀子給了掌柜的。
周生辰看向桓愈,一副“你看吧”的眼神。
“…”桓愈生平第一次無語了。
出了制衣店,他們接著逛,若是在小攤上,陸惜音就會直接付錢把東西帶走,若是在店面,她就會讓人把東西送去龍亢書院。
逛了一整圈后,周生辰和桓愈身上提滿了東西,陸惜音還買得不亦樂乎。
桓愈已經(jīng)雙眼迷離了。他的語氣充滿了后悔。
桓愈我終于明白你之前話里的意思了。
周生辰所以我早就讓你別來!
周生辰這個常年行軍打仗的人都受不住陸惜音掃蕩店面的架勢,更何況桓愈這個讀書人!
桓愈話說,你不是最忌諱浪費(fèi)了嗎?居然由得她這樣買!?
周生辰她雖然喜歡買東西,但是從來不浪費(fèi)的。她買的東西就算自己不用,也會賞給王府里的下人和侍衛(wèi),甚至?xí)偷轿髦莸纳铺美锶ィ纸o那些流民。惜音只是喜歡買東西的感覺,但這些東西呢,她一般都用不上,買了也是送給那些用不起這些東西的人。我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呢!更何況,我和她的師兄師姐的衣食住行,一般都是她在負(fù)責(zé),我也管不了!
桓愈原來如此。
他們來到湖邊,準(zhǔn)備泛舟。陸惜音看他們?nèi)砩舷露际撬I的東西,都快拿不下了,就雇了一輛馬車放東西。
桓愈你們?nèi)グ桑易R車先回書院了。
陸惜音桓先生不和我們一起嗎?
桓愈我啊,怕水!
桓愈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周生辰怕水?
周生辰的語氣難以置信。
桓愈走走走!
桓愈把周生辰往船上推。
桓愈我在書院等你們!
開玩笑,周生辰是武將,能禁得起陸惜音折騰,他這可憐的文弱書生可是受不住了,他感覺自己兩條腿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
更何況,他才不去煞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