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惜音費盡力氣才將周生辰扶上岸,此時的周生辰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陸惜音將他摟在懷里,環(huán)顧四周,沒有人煙,只有一片樹林。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現(xiàn)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幫周生辰治傷。她費力地翻過周生辰的身子,褪去他的衣服,發(fā)現(xiàn)他傷口處的血是紫色的。
中毒了!
陸惜音不敢再耽擱,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拔,將短刀拔出來。隨著刀身離體,獻(xiàn)血噴涌而出。陸惜音撕下身上的衣物,為他捂住傷口。
怪不得周生辰會昏迷,原來是中了毒。
他們不能待在這里!后面還不知道有沒有殺手會再來!更何況,周生辰需要治療!
此時他們在河邊,前方又是密林,只能先找個能過夜的地方。陸惜音艱難地扶著周生辰往林子深處走去,好在他們的運氣不錯,在樹林里找到了一個荒廢的小屋,看樣子里面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陸惜音生起火,將兩人的衣物烤干,她現(xiàn)在身邊沒有繃帶,只能用自己的衣服湊合了。
一路扶著周生辰的路上,她注意到了這林中有止血的草藥。陸惜音安頓好周生辰,就出去采了這些草藥。
經(jīng)過千辛萬苦,她總算是止住了周生辰的血。她連忙抓起周生辰的手為他把脈,越把脈,她的神情越凝重。
這種毒,她知曉。那是西疆皇室特有的毒藥,鴆毒,曼陀羅,勾吻…都是劇毒中的劇毒!而這種毒將這些劇毒都混在一起了。
這種毒的名字——十六夜!
中毒者絕活不過第十六個夜晚!無一例外!至今都沒有人找到解決的方子!
陸惜音也沒有辦法…
慌亂之中,陸惜音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個人或許能有辦法解毒!但是要到他所在的地方,路途遙遠(yuǎn),她一個人是不可能帶著周生辰去的,而且周生辰也耗不起那么多時間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周生辰快些醒來。
陸惜音連忙去熬藥,到了夜晚,周生辰迷迷糊糊地恢復(fù)了清醒。
陸惜音一直守在他身邊,看到他醒過來,立刻將他扶起來。
陸惜音師父,你醒了!
周生辰我們這是在哪兒?
陸惜音我們上了岸以后,我?guī)е阏衣淠_的地方,這里是樹林里的一處荒屋。你醒了就好,先喝藥吧。
陸惜音將一直煨在灶上的藥端給周生辰。
周生辰就著惜音的手,將藥一飲而盡。
喝完藥,周生辰才借著燭光,看見了陸惜音紅紅的眼睛,一看就是哭過了。
周生辰你哭什么?師父這不是沒事嗎?
陸惜音你本來不該受傷的…都是為了我…這一刀本來應(yīng)該是我受的…是我連累了你,師父…
陸惜音再也止不住眼淚…可不都是為了她嘛…若只有周生辰一人,那些殺手根本不足為懼!可是他與殺手對峙時,還必須顧著她,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陸惜音師父…你中了毒…這毒…我解不了…那刀上有毒!
周生辰聽完,剛想開口安慰她。他行軍多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于這些事情,早就看開了。但是陸惜音接著說了下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陸惜音師父,你聽我說,我認(rèn)識一個人,要說天底下還有誰能解你的毒,那就只有他了,我?guī)闳フ宜〉谶@之前,我們需要去城中,去有人的地方!我們需要藥材幫你止血,幫你清理傷口,幫你暫時壓制毒性!
周生辰對于能不能解毒也只是順其自然,不過既然有了辦法,總要試一試。更重要的是,這里不是西州,也不是東夏,要是自己有什么三長兩短,留惜音一個人在這里,怕是會有危險。
周生辰那我們今夜就在這里休息,明日下山去。
周生辰安慰道。
周生辰別怕,我相信自己不是短命之人。若我有什么三長兩短,留你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怎么行呢!師父會護(hù)著你的…
陸惜音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緊緊抱住他。
陸惜音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把你從閻王手里搶回來的!
第二日,周生辰恢復(fù)了一些力氣,能自己走路了,就和陸惜音一起下山了。他們來到城中,陸惜音買了兩身衣物,又找了個客棧暫時落腳。安頓好周生辰,陸惜音就出門去了藥鋪。
回到客棧后,陸惜音就吩咐小二燒了幾桶熱水?;氐轿輧?nèi),叫醒了正在昏睡的周生辰。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頭緊皺,顯然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陸惜音師父,師父,醒醒!
陸惜音扶著周生辰來到洗澡的木桶前,那木桶里的熱水被滿滿的草藥覆蓋,變成了藥浴。
陸惜音師父,你把這個吃下去。
陸惜音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塞到周生辰嘴里,周生辰順從地咽了下去。
陸惜音師父,你吃了這個藥,再加上這個藥浴,可以暫時壓制你身體里的毒性七天不發(fā)作,再加上這藥浴對你的傷口有很大的作用。七天里,我們必須找到能救你的人。
周生辰點點頭,任由陸惜音幫他褪去衣物,踏進(jìn)藥浴中。這種生死時刻,也顧不上害羞不害羞了。陸惜音拉好屏風(fēng),走了出去,給周生辰熬藥去了。
周生辰坐在木桶中,隨著藥性的作用,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頓時輕松了很多。
等到木桶里的水涼透,他才起身,穿上陸惜音為他準(zhǔn)備好的衣物。陸惜音走進(jìn)去,幫他包扎好傷口。
陸惜音師父,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周生辰好多了…毒性已經(jīng)被壓制住了。
周生辰的面色好了不少。
周生辰對了,你說的那位能解毒的醫(yī)者要去何處找???
陸惜音他住在北陳邊城幽州以西的深山里,在北陳與西疆的交界處。
周生辰那我們明日出發(fā)吧。
周生辰此時心里有些許疑問,但是他知道此時不是詢問的時機,他只知道,惜音不會害他的!絕對不會!
陸惜音是怎么知道這位神醫(yī)的?又怎么會知道這位神醫(yī)的所在處呢?這些問題雖然他很想知道,但是他會等,等到惜音愿意跟他說的那一天…第二日,他們備上了足夠路上用的干糧和藥材就出發(fā)了。
一路上,周生辰發(fā)現(xiàn),陸惜音的野外生存能力簡直不輸給常年行軍的士兵,這不是一個常年養(yǎng)在皇室的公主應(yīng)該會的技能!她…是不是經(jīng)歷過什么…在還沒有遇上他的時候…
他們這一走,就是整整五天,好不容易來到神醫(yī)所在的山腳下。
陸惜音師父,我們到了…
陸惜音轉(zhuǎn)頭看向周生辰,發(fā)現(xiàn)他的情況不太對,連忙替他把脈,發(fā)現(xiàn)那藥浴的作用已經(jīng)沒有了,他的毒性又發(fā)作了。
陸惜音師父,你再堅持一下,等上了山,我們就有辦法了!師父,你別睡啊…惜音求你了…千萬別睡?。?/p>
陸惜音摟著他,聲音是那么無助…她想求救,可是周圍哪里有人能幫她…她該怎么辦…
周生辰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很想回應(yīng)她,讓她別擔(dān)心,但是他只覺得意識越來越遠(yuǎn),眼前越來越黑,隨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陸惜音看見周生辰倒下,一時間難以呼吸。只是下意識地接住他倒下的身軀,等真正意識到周生辰倒在她懷里時,她的意識才回攏…
陸惜音師父!
陸惜音不再思考,只能著急忙慌地扶起周生辰,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山上走去。
陸惜音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承受一個男人的重量,更何況爬山本來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這一路上,不知道摔倒過多少次,她卻咬緊牙關(guān)又站了起來…
山路很陡也很險,她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陸惜音也感覺到意識在慢慢抽離,只是憑借著本能不停地往上走…
師父…要救師父…這是她唯一的信念!
她不顧自己滴落的汗水,也不顧自己已經(jīng)沒有知覺的雙腿,只是憑著要救周生辰的執(zhí)念,一股勁兒地往上走!
她的雙眼已經(jīng)模糊…看不清前方…只是隱隱約約看見了房屋的形狀…還有從里面走出來的人影…
耳邊好像傳來了一個老頭的聲音,語氣像是在確認(rèn)她的身份。
神醫(yī)逍遙子丫頭???
然后,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老頭看見前方兩道倒下的身影,連忙喚來他的藥童。
神醫(yī)逍遙子阿楚,阿越,快來幫忙!
神醫(yī)逍遙子把他們兩個人抬進(jìn)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