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打量著眼前女人。
模樣尚可,天賦實力也還算不錯。
但阿南卻稍稍蹙眉。
雖明知眼前不是她印象中的唐三,可眼前男人模樣溫潤又淺顯的打量著實讓她心生煩悶。
唇角的笑容便不免淡了些。
“閣下前來究竟有何事?”
唐三聽出了她話語里的疏離之意,也不欲和她過多纏論,小舞性子嬌氣,若是知曉不免心中飛醋。
索性開門見山。
“我兒王冬,下界修行,不知先生究竟有何不滿,竟要對她痛下殺手?!?/p>
唐三說的人是誰,他們心知肚明。
雖然早已看出王東血脈中所蘊含著的熟悉感,卻仍然不免為此感到愕然,面上卻仍是一副淡然模樣。
唐玦嗤笑一聲,話語里的冷漠格外顯眼。
“怎么?誰知道她是你的孩子,我只是單純的看她不爽罷了?!?/p>
“唐玦!”
還不等眼前男人開口,阿南便厲聲打斷他,眉眼帶著顯而易見的嚴(yán)肅之色。
唐舞桐既然是唐三和小舞的孩子,就算她無法接受異世唐三愛上別人,可小舞是無辜的。
小舞性子天真,能和唐三走在一起必然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困難。
世間之事變化無常,唐三在那個世界愛她如命,也會在其他的世界如此都對待旁人。
且王冬模樣確實隨了小舞,光是瞧著便讓人內(nèi)心生出幾分歡喜之意,也算是她在異世的一個慰藉。
阿南明顯的偏向王冬,這讓唐玦本就陰郁的面色此時更加難堪了幾分,他抿著薄唇,細(xì)看之下還有幾分委屈之色。
稍稍用力攥緊了阿南的腕骨。
卻不忍捏疼她,只能松松的攥著她細(xì)細(xì)的手腕,以此來慰藉自己受傷的心靈。
唐三看得出來,唐玦的的確確被眼前女人吃的死死的。
但看著“自己”吃癟,心情竟然還算不錯。
眉眼涌出些許放松之色。
“唐三”多智近妖。
不論是哪個世界的“唐三”都是如此。
兩人都能從少女的話語和動作中看出,她對王冬的維護(hù)。
不去細(xì)想原因為何,總歸眼前這件事算是給阿南敲響了警鐘,以后有阿南看著唐玦這個瘋子,王冬便安全了許多。
“麻煩你多加照料?!?/p>
在看出了事情唄解決之后,唐三內(nèi)心稍稍松了口氣。
神明無法插手下界之事,擾亂其中因果是為大罪。
哪怕只是一縷神魂,也不該驟然出現(xiàn)在外界如此之久。
他本就虛幻的身形愈發(fā)模糊了幾分。
然而就算他不說,阿南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王冬模樣精致,幾乎挑著唐三和小舞的優(yōu)點長的,連那雙眸子都是漂亮的粉藍(lán)色。
眼見著唐三逐漸消失不見。
阿南面上的客氣笑容一寸寸收斂不見。
宿舍里一片狼藉。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身旁受了傷的唐玦,那張冷白的臉頰上還掛著猩紅色的血跡,深邃的藍(lán)眸也頗有些可憐的瞧著她。
但阿南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你為什么要殺她?”
她說的是王冬。
唐玦心下早就想好對詞,一臉落寞之色。
“我也不知道,我失去了記憶,早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對她感受到了厭惡和仇恨。”
阿南直到他失憶一事。
卻不知唐玦為何會認(rèn)識王冬。
按照“唐三”那個意思。
王冬應(yīng)該一直生活在未曾出山的昊天宗。
這次出山也是直奔史萊克學(xué)院。
他實力不凡,又是如何認(rèn)識王冬的?
心中問題一時之間得不到解惑。
阿南便也不再強(qiáng)求,索性睨了他一眼。
宿舍已經(jīng)坍塌成這個樣子了,那兩個孩子仍是睡得跟豬一樣毫無蘇醒的痕跡,甚至還打起了微弱的酣睡,可見是被唐三用了神力阻隔。
但這房子現(xiàn)在肯定是不能住了。
和露天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你自己闖的禍,你去解決?!?/p>
原本堅固的墻體崩塌,甚至抬頭都能看到外面的星空,除了霍雨浩和王冬兩人睡得床板是完整的。
在這個房間里,甚至連地面都凹下去了一個大洞,若非不是空間狹隘,兩人又顧慮著不愿驚醒旁人,否則定是要將這整個史萊克學(xué)院都給炸了。
但眼下讓唐玦來處理這殘局,對他來說也有些困難了。
在腦海中糾結(jié)了之后。
唐玦果斷開口。
“讓他們?nèi)ノ夷撬?。?/p>
阿南聞言倏地冷笑一聲。
眼前男人一襲窄袖玄錦,襯得他肌骨冷白,身形頎長,眉眼如孤山之巔上的那一捧雪般清冷絕塵,他一臉認(rèn)真,仿佛是在給阿南認(rèn)真的提建議。
“讓王冬去你那邊睡,方便你晚上一刀砍死她嗎?”
被一語戳中內(nèi)心想法的唐玦面上絲毫都不心虛。
格外坦蕩。
“我不是那種人”
但究竟是或不是,兩人心底如明鏡般。
“霍雨浩去你那邊睡,王冬來我這邊睡?!?/p>
唐玦下意識的想要開口拒絕。
笑話,他都還沒去阿南房間里睡過,讓王冬這小子先睡上了。
“我去找王言,兩三天應(yīng)該就能修好了,這期間就讓他們先住在別的地方,免得打擾你?!?/p>
但阿南說出這種話,并不是突發(fā)奇想。
她能看出眼前男人賊心不死,讓王冬跟她住在一起,她最起碼還能照看幾分。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省的唐玦在她照顧不到的地方,一刀給王東戳嗝屁了。
那才是真的玩完了。
這般想著,阿南語氣帶著威脅。
“人我就先帶走了,你也給我老實照看好霍雨浩,我現(xiàn)在算是神魂寄附在他身上,若是他玩完了,我也會跟你撕票的?!?/p>
唐玦倒是不清楚這件事。
漂亮的眉眼里閃過一絲愕然。
“那你的本體呢?”
難怪他之前覺得阿南有些詭異,原是只剩下一縷神魂。
阿南不欲和他多說些這個。
和那些個隱秘回憶有關(guān)的事情,她都不想再提了。
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她動作輕柔的將扔在沉睡的王冬攔腰抱起,聞言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
“秘密?!?/p>
看著她抱著王冬離開。
唐玦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下好了。
王冬沒死就算了,還和阿南住一起了。
看著還在酣睡的霍雨浩,心中無端生出幾分火意。
輕而易舉的撕破了唐三留下的“封印”
厲聲呵斥。
“趕緊起來?!?/p>
腦海中直直的看到了事情經(jīng)過的幾位魂獸,早在i之前便一直咆哮著,大聲尖叫著試圖讓霍雨浩蘇醒,但不知那唐玦究竟用了什么力量,切斷了霍雨浩的精神海和他的連接。
任他們?nèi)绾畏怕暭饨校粲旰凭挂埠翢o波動。
透過霍雨浩的精神海中。
他們直直的對上了那男人的眸子。如同深淵巨海般的沉重,還是肆意的纏繞在肢體,似是要將他們拉入無盡的黑暗般。
那是最自然的,上位者對待弱小生靈極致的泯滅和輕視。
在i唐玦解開了封印,話音落下的那一瞬。
瞬間噤聲,保持著沉默。
睡得好好的,驟然聽到男人低沉嗓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被吵醒的霍雨浩,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睡醒。
坐起身來卻直直的對上了唐玦的眼神。
原本還有些困頓茫然的大腦瞬間清醒。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唐玦頗為駭人。
明明他長相清峻,氣質(zhì)也如謫仙般冷然。
但那雙如團(tuán)墨透著點點幽藍(lán)的眸子沉甸甸的看過來的時候,他總是無端的打怵。
迅速站直了身子,聲音乖巧。
“唐老師。”
唐玦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
他的內(nèi)心火氣還沒散,但偏偏還真的不能拿霍雨浩怎么樣,稍稍抬了抬下巴。
“盡快收拾收東西,下樓?!?/p>
話音落下便消失在眼前。
此時正值深更半夜,霍雨浩驟然聽到這么一番話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意思。
等到唐玦離開,身子徹底松懈了下來,這才驚覺他原本好好的宿舍此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廢墟。
瞳孔地震。
桌子呢?墻壁呢?房頂呢?衣柜呢?!他那么大一個好舍友呢????!
怎么都不見了!
這是哪?他現(xiàn)在還在史萊克學(xué)院嗎?
短短幾秒,霍雨浩連自己被綁架了的事情都想下班過了一遍,可冷靜下來之后,又從那堆廢墟中看到了熟悉的柜子身影。
默了一片。
地震都沒把他驚醒嗎?
……
唐玦離開之后,躲在精神海中的天夢冰蠶這才敢稍稍松懈般的長舒了一口氣。
“還地震,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死了??!”
人類巔峰強(qiáng)者和神魂的一戰(zhàn),若非不是后面出現(xiàn)了阿南,及時將這一切都壓下,怕是整個史萊克學(xué)院都要翻天。
這般想著,天夢冰蠶的內(nèi)心稍有復(fù)雜。
雖然知道王冬背景不俗,眼下看來,何止是不俗。
那明明就是仙二代下凡體驗人類貧苦生活來了。
甚至還有阿南這個頂級強(qiáng)者為其撐腰,還有她身上的那一縷神魂。
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但這一切和霍雨浩說了都沒有什么意義。
反倒是給他徒增壓力。
想到他離開前看來的那個眼神,天夢冰蠶打了個寒噤。
“先別管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跟他走吧?!?/p>
話是這么說的。
但霍雨浩本就家世貧苦,也沒帶什么東西。
就算帶了,也都被埋在廢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