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聽起來好浪漫啊,那就祝你們逛展愉快!”
“謝謝?!?/p>
記者先生十分官方地回答了陸景和先生,我想他一定是沒聽懂陸景和的意思,因為我也沒明白。
電視的畫面又隨著記者采訪其他人而移動,陸景和和小姑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直到鏡頭兜兜轉轉,移到畫家Z的新作《虛華》上時,我倒是總算明白了陸景和先生的意圖。
在記者熱情慷慨的解說中,《虛華》里秋千上晃蕩著雙腿的姑娘逐漸和我記憶里的畫面重合。
除了畫家特意在姑娘的臉上打了光,讓別人無法看清她的容貌外,這與那天小姑娘坐在他們搭好的秋千上晃來晃去有什么分別?
“那么,為什么要叫虛華呢?”
“因為這世界很多時候本來就是浮華不實的。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做我的真實呢?”
我恍然抬頭,不知道為什么居然好像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我驚恐地盯著介紹新作的記者,明明畫面里還只是那副畫。
我聽見的,是那幅畫被創(chuàng)造時的記憶嗎?
可是一幅畫怎么會有記憶?
“月下,這天地萬物都藏著玄機,也許連我筆下的畫也帶著記憶,沒準它會記住我們此時此刻的對話呢。”那個如此陌生到熟悉至極的輕柔聲音自我的耳邊轟然炸開,我不知道為什么,眼眶發(fā)燙,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聽見另一個聲音說“那你把畫贈我,我偶爾也可聽聽它的聲音”。
我看不清模糊縫隙里兩人的臉,可那幅畫仿若在我眼前,我只消與它觸碰,一切過往皆似走馬燈。
愛上那個孔明燈光輝下的姑娘,愛上她的眼睛與畫作,愛上萬物與她沾染的美麗。
如星如月,熤熤照人。
如同橫隔在陸景和與小姑娘之間的身份差距,我與人間的懸殊也將她送入無法回轉的冥府。
我卸下神職在人間飄蕩,希望找到她轉世的魂靈。然魂靈未尋至,我倒先一步失了記憶,神識寄宿在了貓的身上。
我終于記起,我名喚月下,司掌月羽之事,人間常稱我為月老。
商界原以為神秘的畫家Z突然大張旗鼓地開辦個人畫展是為日后拍賣自己的作品造勢,結果無數(shù)收藏家碰了壁,畫家Z本人甚至特意隨手注冊了個社交平臺的賬號表示并不打算出售任何畫作。
那些蜂擁而至的人潮此刻被陸景和拋灑在遠遠高天,他的目光注視著盯著《虛華》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裝裱好的畫作前轉了兩圈,綻開眉眼對只顧著看她的陸景和笑:“我現(xiàn)在清清楚楚地看到啦…看到了親愛的陸景和小朋友眼里的一切?!?/p>
陸景和于是向他的全世界索要了一個吻。
“他們大多出于我的身份,盤踞在我身邊,說著好話,帶著利益?!?/p>
“我與他們杯杯敬酒,敬的是互相利用的博弈?!?/p>
“我與你輕輕碰杯,敬的是你不多言的無所圖?!?/p>
這是這副畫記錄下的畫家的獨白。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