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fēng) 有私設(shè)
?“如果有一天我落難于荒野,會有人記得我的罪狀與善舉嗎?”
“會的。他們會記住你的冷漠無情,也會記得你的無言苦衷?!?/p>
“但他們不會記得你。”
“如果他們能活下去,我也不需要被記住?!?/p>
元禾初年,惡疾肆虐,京城花燈初上,郊野蝕骨無碑。
被冠以“安州”之名的土地,此時此刻卻在都城一片迎賀新禧的赤紅之中,真切地染著血腥的赤色,迎送著尸骸。
哭聲不絕于耳,像是對這座城痛惡至極的惡魔降下的詛咒,一遍遍地纏繞著人跡所至之處。
安州與繁華京城遙遙相望,不是通向京都的重要咽喉,也不是國界之邊的關(guān)鍵門戶,它只是一座邊陲小城,在這個古老的國度中希冀獲得繼續(xù)存活的權(quán)利。
然而人命,在災(zāi)疫面前,分文不值。
穆氏醫(yī)館坐落在安州偏僻郊邊之中,平日里不大有人光顧,此時此刻卻像是絡(luò)繹不絕必經(jīng)的驛站似的,見證了一個個消失在這場疫病災(zāi)禍中的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們或哀傷慟哭,或恬淡微笑,他們靜靜地死去,墜落到暗不見底的淵下,歷史的洪流退潮之后,他們飄零在書頁最后一張,無人問津,無人憶起。
在任何災(zāi)疫中死去的種種,都不過是如此結(jié)局。
原先常來醫(yī)館纏著你問醫(yī)藥書上千奇百怪的藥材的孩子,也不再是尋常那般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樣貌,他緊緊攥著穆周的衣袖,明亮的眸底滲透出直達(dá)未來的哀傷:“穆爺爺,我會死掉嗎?”
你仿佛已經(jīng)看見他無力凋零在眼前的樣子,心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浸泡在血淋淋的事實之中。
穆周停下手里研藥的動作,拍了拍孩子的頭,撐起一個看不出破綻的慈愛笑容:“小祺怎么會這么想呢?爺爺很快就能找到治好你們的方子了,小祺相不相信爺爺?”
鬢間發(fā)白的老人雙手顫巍著將一邊熬好的藥湯端到孩子面前,話語隔著面紗傳入耳畔,好像仍然具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孩子混雜著咸咸淚水將藥湯灌進肚里,才停下抽泣,抹掉眼淚:“小祺相信爺爺能救我們…”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痛苦絕望的呻吟聲、無力出聲逐漸冷卻的身體和不切實際的希冀,全部癱倒在這間滿滿當(dāng)當(dāng)、充滿苦味的醫(yī)館。
你終于看不下去,拎起被扔在一邊的藥簍,向穆周輕輕地開口:“爺爺,我出去采點藥?!?/p>
“哎,小心些?!?/p>
“知道了?!?/p>
你背起藥簍向安山的方向前進。
所幸安州的地理位置還算優(yōu)越,安山也盛產(chǎn)不少種類不同的草藥,盡管沒有一種能治好這突如其來的疫病。
安山不算很高,翻過山就能到達(dá)北邊和安州接壤的青州。
青州治安不夠好,因而也有不少竊賊借此捷徑流竄到安州境內(nèi),屢禁不止。
不過現(xiàn)在安州形勢如此嚴(yán)峻,大抵也沒有人這般不要命地跑到安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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